“曾小姐,你父亲与我有恩,就凭咱两家的交情,我还能诓你不成?不是不想给你,是真没有啊!”
“廖大叔,您行行好,要不回家里再找找,我当下真得很需要你当年转卖店时留下的字据。您若是觉得为难的话,我出钱买还不行吗?”
廖老板重重地叹了口气后说道:“阿柔啊,实话和你说了吧,在早你之前,柳家已经把那张字据高价买走了。不止买走了我这里留下的备份,几乎是买走了你曾家田契,地契,房契等所有的备份。出的价钱高还不说,最主要的有个能上天入地的神仙,带着一堆打手,谁若是不愿意给,能活活打死!我们……全都怕了!”
“柳家?这事儿和柳家有个什么关系?”红烛不解地问道。
廖老板摇摇头:“这事儿我就不知道了,要说这柳家向来是无利不起早,他会主动过来帮你搜集证据?我看不见得吧!”
…………
幽幽暗夜,斗旋孤风。
黑蒙蒙的街道上,一处偏狭酒铺,用那道不起眼柔光,支撑着整张夜幕的垂落。
风很急,来回拍打着酒铺门前的招牌,似乎想进来,却又矫情地等你过去呼唤,一来而二去,心情开始从兴奋和急躁变得低沉和压抑起来。
酒铺桌上,曾柔早就醉瘫在了桌上。
那零落堆在一起的空酒罐足以证明眼前这位女子有多么的凄苦。
她此时早已过量,可依旧用颤巍的双手不断摸索着新酒坛,旁边的红烛实在是看不下去,死地按住规劝道:“不能再喝了!”
大山和彭超C坐在对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曾柔的心情或许也只有大山才懂,他想起了大哥被斩那一夜的自己,孤立,无援。
所以他不听劝住,又过去端了一坛酒回来。
曾柔抬头看着那高高的酒坛,噗呲一下哭了起来。
她哭得并不大声,声音却拉得很长,很细,也很无力。/
“我爹当时到底对我多么的心如死灰?我在此刻才彻底明白过来。”
红烛:“……”
曾柔:“我娘走得早,他生意再忙都会定点回来陪我吃饭。如若实在是脱不开身,等后续肯定要补给我礼物。小的时候是一些木偶,长大了就变成一束束的鲜花。”
大山:“……”
曾柔:“他总觉得对我愧疚,怕续弦过来的后娘欺负我,所幸就一辈子这样单着。我每回生病的时候,他都担心地吃不下饭,有一回我高烧不退,他一个人站在房外来回踱步,硬是守了三天三夜。”
彭超C:“……”
曾柔:“等我再大点儿的时候,曾撒娇问他,生意做多大是个够啊,再不多陪陪你家姑娘,说不定等日后出嫁了,想见一面都难!你猜我爹怎么说?他说他要为我准备这平原县有史以来最好的嫁妆,为我招那独一无二的夫婿,成为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人。”
三人:“……”
曾柔泪泉如涌,根本就控制不住:“我是有多么的伤他的心,才会让他临死之时那样决绝?我这个女儿何止是不孝?简直是弑父才对!我怎么还有脸活着?”
红烛紧紧握住她的手:“曾姐姐,不是的,你爹绝对不会不爱你!我与你一样是被父亲一手带大,小时候有一回胡闹不小心烧了他急需递上去的折子,自是挨了好一顿毒打。我清清楚楚记得他当时当着全军的人对我斥骂说,你给我滚!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我当时的心情和你此时很想,认为自己罪该万死,也认为爹再也不会爱我了。”
“那是我头一次离家出走,小小的年纪躲进深山里不愿出来,以致后来饿晕在了个狼洞中。直到再次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父亲怀里。父亲满身的土灰和血渍,提刀的手都在颤抖,而不远处是那整支狼队的尸体,可见他当时经历了多么惨烈的战斗。”
“等后来长大后,我有一次问他,当时是不是真得,或许是哪怕有一丝片刻,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了?你知道他如何回答的吗?他那么大的年岁,将个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说绝对没有,即便是再生气,从来都没想过。之后他长叹一声说道,哪有子女不犯错的啊,可要是这样父母就闭眼不要孩子,他们还配称作父母吗?”
“再后来,我被歹人下了一种奇毒,就连京城最好的大夫都断言我活不过十八岁。可父亲不信,几乎是用尽全力四处为我搜集名医,研制新药。直到那夜,我看到他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偷偷躲在书房里哭,那时我才明白,他当时说的话全都是真的!”
“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所以即便你当时犯错再大,我绝对有理由相信你爹没有放弃过你,从来就没有!你如若一直这样,那就是入了那帮人的圈套,正中下怀,他们巴不得你主动离开,任由几人分赃呢!”
曾柔婆娑着那双泪眼,紧紧地和红烛抱在了一起。
“所以,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让大山回去把所有日记都抢过来,也找一下对咱们有利的证据?”彭超C问道。
红烛皱眉摇摇头:“他们既然要拿这来当杀招,那肯定不会留给咱们还手的机会,估计早就将曾老爷子的全部日记都烧毁了。徒留下那几页,前后不衔接,你也完全不会晓得曾老爷子的本意到底为何?”
彭超C一摊手:“那咱还有什么办法?”
好一阵沉默…
就连酒铺里的灯都有点不耐烦起来,借着四下透进来的微风,不停摇曳着。
“有了!”红烛拍着桌子叫了起来。
醉意萧索的曾柔,为条蜈蚣做针灸的彭超C以及不停抠着脚的大山全都扭头看向她这里。
红烛凑到曾柔身旁,握紧她的手说道:“现如今细想起来,只有一个人能够帮你。”
“谁?”
“原来的老管家,苏城!”
曾柔:“……”
………………
“哈哈哈!”
“她们居然要拉下脸去找苏城?看来也真是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平原县柳府宅内,整座会客厅灯火通明。
燃香、美酒、吹乐,歌舞,推杯换盏……
坐于主位的二人相互调着笑,毫无忌惮。
坐于客守的曾家三老亦是借着酒劲肆意发放着豪言。
曾一水此时满脸通红,三十年的女儿红他这辈子都没喝过。
想到今夜的无限畅饮,他绝对认为自己算是捡着了。
想到日后的金山银山,他更是兴奋狂妄之至。
主位上的柳如是用双狐眼盯着他:“我说曾老头,咱们是不是该把彼此的利益提前分好?”
曾家兄弟疑惑地相互看向对方,随即问道:“柳老板,咱不是一开始就定好了吗?我等几人待收到资产后,分两成给你柳家。”
柳如是冷笑一声:“没错,之前谈好的是两成,也就是因为这两成,我萧哥才会去屈尊做你曾家的赘婿,背上那无尽的骂名。也正是为了这两成的利,我俩才会把那贱人骗出来,当众下毒将其驱赶出去。”
“可是现如今,谁会想到那丑八怪会再回来?为了给你们搜罗那些原本没用的契据,为了给你们那不成器的儿子上下疏通关系,为了给你供人供物,我这段时间的花费何止万两?两成,现如今两成可打不住!你不想想,若是那些契据只要放出一张,你曾家三兄弟势必会有一家店铺收不到怀里。”
曾一水皱眉问道:“那柳老板想要多少?”
柳如是懒洋洋地抬起玉手,五指直立。
曾二男发怒叫道:“什么?五成?我曾家的生意,你若是拿走五成,日后我们还怎么在这平原县做生意?”
柳如是身旁那男子清了清嗓子:“或者我也可以拿着这些东西与曾柔再商量商量。光凭几张日记薄本就想把家业攥到自己手里,这平原县的官家又不是吃干饭的?”
曾二男脑袋上火气直冒,却被曾一水一把给按了下来。
老头锤了自己兄弟一下:“怎么和自己恩人说话呢?若不是因为柳老板和萧大侠,光凭你我几个土腿杆子,有什么能力收罗起这些东西?再说了,你我还真准备起早贪黑做那些劳什子生意不成?有了钱当然是分给自己的孩子,一大家子使劲儿快活才是真理!别学曾柔她爸那蠢劲儿,劳累一辈子,到头来还不是给他人做嫁衣裳?”
曾二男被兄长一点就透,端起酒碗,长灌了一口下去。
柳如是眼角含笑:“你们几个确定那苏城不会出来插手?”
曾一水抱拳说道:“那是当然!想曾柔当初对那老人的侮辱劲头,他哪会还回来帮这几人。更何况他后辈苏楠现在在府上当大管家,该得的好处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他,难道他是笨蛋不成,这都看不明白?”/apk/
曾二男竖起大拇指对萧炎说道:“退一万步讲,有萧英雄在,害怕那丫头片子带过来的几人反了天?给她三分颜色还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呢,是时候好好教训下他们了,最好直接杀了一干二净。”
萧炎眉毛微皱:“这怎么行?她毕竟与我相识一场!”
柳如是一听拉下脸来起身便走,却被对方哄着拦下。
“萧哥,你难道还对那贱人余情未了?”
“怎么会呢?我的心何曾从你身上离开过?”
“那你为什么还要维护着她?”
“消灭一个人其实有很多种方法,难道非得动武吗?”
说着萧炎面色一冷:“你既然不信我,大不了我明日便走!”
柳如是听后瞬间色变,连忙拥在男人身前:“萧哥,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整个柳家日后也全都是你的,连我也都是你的,我只不过太在乎你罢了!”
萧炎深情地微微提了提对方尖俏:“我何尝不是对你一往情深?想除掉那些人,只要这样……”
曾家兄弟哈哈大笑:“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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