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西施原是打算回房,却看到宫远徵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看着背影很是落寞。
西施轻声走过去,和他坐在一处:“远徵弟弟,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你不是回房间了么?”宫远徵扭头看了她一眼,声音闷闷的。
这红红的眼眶?怎么像是哭过了!!
西施:“原本是打算回去的,不过看到你一个人在这儿,我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你。”
西施那双宛如秋水的眼眸,含着深深的关切,担忧的望着他,声音柔和而温暖,让他忍不住想多说一些。
宫远徵低垂眼眸,似是被雨打的落叶:“泠夫人的医案……是怀朗弟弟时的,朗弟弟……是哥哥最疼爱的弟弟……”
话落,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俊秀稚嫩的脸庞滑落。
西施从袖中抽出帕子,轻轻擦拭远徵弟弟的眼泪,一边擦一边似是哄小孩子般说着:“不哭了,远徵也是哥哥最疼爱的弟弟呀!”
宫远徵愣了愣,脸忽的红了,偏头躲开她的手:“你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西施顿了顿,嘟囔着:“你还是个孩子呢。”又将帕子递给他,“呐,远徵弟弟拿着擦擦吧。”
远徵弟弟拿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原本想将帕子还给她的,又犹豫了,这是除了哥哥他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
虽然或许并不算什么礼物……
西施看他拿着那帕子发呆,以为他是弄脏了不好意思还给她,便很是善解人意的伸手。
宫远徵看着面前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个意思?
西施见他没懂自己的意思,便看了眼他手中的帕子,又看向他,这下总明白了吧。
宫远徵……?一个帕子你还要拿回去?
宫远徵重重的将帕子甩给她,气呼呼的起身离开了,“哼!”
留下坐在原地还伸着手的西施……
这怎么又生气了?
看着远徵弟弟走远了,西施才回过神,远徵弟弟都伤心了,那宫尚角呢?那是他的母亲和弟弟……
西施轻叹了口气,又去了几人刚详谈的书房。
书房门关着,守着的侍卫说角公子还在里面。
西施伸手轻叩房门,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静静地站在门外等待着回应,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房间里传出了一丝微弱的响动。
西施这才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迎接她的却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房间内没有点灯,漆黑如墨,仿佛将一切都吞噬其中。
墨池中的水颜色深沉得令人窒息,浓稠得几乎无法分辨周围的景物。
清冷的月光如轻纱般从敞开着的房门缓缓飘入屋内,仿佛给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银纱,成为这漆黑一片中唯一的光源。
轻纱穿过空气,无声无息地洒落在地面和墙壁上,勾勒出模糊而神秘的轮廓。
西施将门合上,微光被隔绝于门外,她有些不适应屋内浓重的夜色,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
宫尚角就坐在榻上,手中捏着一块绣着小老虎的帕子。
“你怎么来了。”宫尚角低沉的声音兀的在房间内响起。
西施缓步来到他身前,蹲下身,看向他的眼睛,柔声说着:“睡不着,想来找你说说话。”
西施的眼中泛着淡淡的红,浓郁的夜色中,宫尚角看不清所有的一切,唯有那双眼,那双含着浓浓忧愁的双眸。
宫尚角:“为什么睡不着……”
“想家了……”
手指微不可察的紧了紧,哑着声音,“我会尽快想办法带你去后山,等你拿到龙珠……就可以回家了……”
西施扯了扯嘴角,有些苦涩,“可我……已经没有家了。”
“那夜,熊熊烈火直冲天际,似乎要将整个天空都点燃一般。而那被烈火吞噬的,是我长大的地方……”
“我熟悉的一切,都埋藏在那片红色的海洋里,一切……都被吞噬了,那个地方也再回不去了……”
豆大的泪珠滚落,在宫尚角的手背上溅起小小的泪花。
粗粝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你可知,痛苦与秘密皆如紧缩黑暗牢笼的恶魔,无法轻易示人。你怎么确定,揭开那道血淋淋的伤疤,换来的究竟是救赎,还是更沉重的创伤呢?”
“那你会吗?你给我的……是救赎还是创伤?”
西施水润的眸直直望着他,她在问他要一个答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安静的只剩轻微的呼吸声。
须臾之间,宫尚角原本紧绷着的脸色终是无奈的放松了些,他缓缓伸出右手,动作轻柔而坚定地将眼前的女子揽入怀中。
“我给你的……绝不会是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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