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交头接耳,频频称是。
琾彬洲话锋一转:“可众卿将希望寄托于庙堂崩坏,岂不是给他国可乘之机?乌昆既然拥立本王,推行新法,就要为更远的将来谋出路,为更多的百姓谋福祉。诸位要把自己当成圣炎的主人,考虑国家大事,不可再求藩国小利。”
飒铃站在他旁边,微微摆动腰身,听得有点陶醉。
所以说务实的男人最有吸引力了。
接下来琾彬洲就开始分析这些年王都的乱象,居然还很唯物主义,头头是道,不过也恰好把圣杯的问题绕了过去。他认为衰落的起因还是魂师常年被供奉,导致妄自尊大,故步自封,跟不上时代变化了,这些都不是不能改的。
说起这些,琾彬洲简直浑身上下都是明君之风!再考虑他的年纪,人们叹为观止。这下跟随琾彬洲的视角,要看的就不止是乌昆了,而是整个圣炎的民族大团结!
静灵界才是唯一的“外人”。
……
飒铃抱着头头走过来,琾彬洲把亲儿子接过。她就倚在摇椅旁边观察,只见抱着头头的琾彬洲显得柔软了些,可始终没有那种二十一岁年轻人的,干干净净的感觉。
“哎,”飒铃的笑很深邃,表面温柔,又若隐若现地透露着几分探究和体贴,“你之前是不是,被软禁在怀府啊?”
琾彬洲忿忿道:“那可不?”
飒铃作恍然状,“哦,怪不得。”
琾彬洲说:“我不是对他们有意见,大国相争就是如此,你也不需要想太多。”
飒铃问:“平常心啊?”
琾彬洲一脸无奈。
飒铃笑问:“那他们派周公子来,不是心怀叵测?”
琾彬洲回头瞅她,“怎么叫叵测?扩大影响力,无可厚非啊。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飒铃道:“我就是看是你跟他们有点私人恩怨。”
琾彬洲干笑,“呵呵呵。那这么说吧,主要是为了监控我,调查皇族内部消息,帮你们才是顺便,只不过霁慕白是那种干什么都认真到极致的人。”
飒铃把一句“他们怀疑什么”压下去,眼睛亮亮地,说:“他的确是……”
琾彬洲问:“你看不出来,那是个狠角色吧?”
飒铃无比认可,“战场上看出来了,办事的时候也一点不手软。可乍一看呆呆的,还以为很好欺负呢!”
琾彬洲冷冷地道:“怀府对他委以重用,以后他要主导慕州解封。现在怀化春在晁都还没站稳脚跟,霁慕白暂避慕州的风头,过来锻炼一段时间,一举多得。”
“噢……!”飒铃这才真懂了。
琾彬洲再看怀里的孩子,这么长时间了,终于不再膈应,不过要开口哄他,也做不到。
但头头还是会冲亲爹咧咧嘴巴。
飒铃坐在了扶手边,此时他们三个俨然像是一家人。她心下泛起一阵柔情,倾诉衷肠:“殿下放心,亲疏有别,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琾彬洲笑不及眼底,“那就好。谢谢你能对我说实话。”
飒铃俯身在琾彬洲的脑门儿上亲了一口,再摸摸他的头发,“你有什么也可以跟我说哦。”
琾彬洲想的却是阿垚和筱君如都不在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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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真是可怕。”房树生听霁慕白说起,心里黯黯发毛。
他们在一家书店的库房联络,时间已经来到九六年年关了。
霁慕白说:“我也没想到,经他亲自领导的军改,魂师和非圣咒武装就没有矛盾,国与国之间才可能有。”
——并且撩人这方面百发百中!拉拢飒铃的计划落空了。
房树生很中肯地说:“主要还得有真本事,能让乌昆信服。”
霁慕白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点,接着说:“现在飒铃指望不上,至于别人,我不敢越线。”
房树生点头,“你做得对,背后到处都有眼睛盯着,千万不要结党。”
霁慕白沉默了一会儿,“也许可以等?”
房树生抬眼,“等什么?”
霁慕白目光凝缩,“等圣杯自己暴雷。”
“……”房树生暗自沉吟。
霁慕白道:“关于圣咒将衰,没有切实的证据。我想最好从琾彬洲的视角来推断,他对怀府的敌意,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那就是圣咒将衰是真的,而且只有琾彬洲自己知道。他怕圣炎被静灵界吞并了。”
房树生凝神,“王都那边,出了一支兴国党,是朝中新派势力的地下组织。他们是直接做魂师灵能源转换的,并且领导人之一,是上官垚。”
霁慕白两眼一瞪,“当真?”
房树生坦然说:“嫣将军给过他们一些支持,不过处理得很谨慎。”
霁慕白心潮澎湃,感觉好像“实锤”了。不禁往后一仰,叹道:“若真如此……可琾彬洲到底要干什么呢?”
房树生不说话。
霁慕白道:“现在出盆地的,南北两路军势头正猛,乌昆的发展也趋于稳定,可我不信琾彬洲真的打算稳扎稳打,鲸吞蚕食地回去。”
房树生问:“你是说,他其实还盯着王都那边?”
霁慕白笃定:“他不可能放弃圣杯,即便把自己搞得很分裂。但南疆手里有完圣体,他有什么?”
房树生的眼神一滞,躲闪开来。
霁慕白没察觉,沉沉道:“总之,可能也等不了太久了,完圣体出世就能见分晓。”
房树生给他倒了一杯茶,岔开来说:“我觉得,你是时候考虑离开了。”
霁慕白一怔。
房树生解释道:“去前线,离琾彬洲远一点。”
霁慕白松一口气,跟着琢磨:“嗯。”
房树生说:“北路军是琾彬洲亲自关照的,他是要直接打到苍郜,跟他们也结盟。所以你最好去南路军,连涛将军帐下。”
霁慕白眉头一沉,“和苍郜结盟?我还没听说呢。”
房树生像是说漏了嘴,表情有点僵硬,道:“那兴国党人和嫣将军接触的时候,透露过一条线索,琾彬洲离开王都之前,皇后的人曾经秘密联系苍郜。他策划得应该很早。”
“……”霁慕白感觉这里面哪里有问题。
房树生绕回去说:“连涛的风评很不错,你来这边,也不仅仅是为了乌昆,有的武将一辈子也没一次领兵打仗的机会呢,去锻炼一段时间吧。”
霁慕白想了想,应了下来,“是。”
房树生又沉默了。
霁慕白感觉全身发紧,试探道:“先生,既然琾彬洲秘密策划苍郜之事,我离开都城,你们是否要去苍郜考察一下呢?”
房树生脸色苍白地说:“有可能会去,看总督那边怎么说了。”
霁慕白心想果然有事儿,但有什么是非瞒着他不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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