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生见她醒了,眼里流露出残忍的兴奋。
他凑近了她,低声道:
“您真是主子心间的宝,可是您挡了我家荀相的路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有多少言官,就盯着主子您这个外室做文章呢!
若是你死了,我家主子的官途将一片坦荡,他可以迎娶门当户对的新妇,我们荀氏将更上一层楼!
只要杀了你……只要杀了你……”
说到后面,竹生已然疯魔,手上的白绫也越勒越紧。
竹生是不打算出去的,他知道,若荀昭见到这一幕一定会狂怒。
他已经被荀昭厌弃,已经是一枚弃子,他所能做的,是为荀氏的族老们做他们最想做的事,以保证荀氏荣华的延续。
荀昭不娶亲,荀氏的家业就无法延续下去。
但荀昭又痴迷于苏茹玉,迟迟不肯娶妻。
外头高门的贵女,知道荀家长公子养着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外室,也不愿意嫁进荀府……
她这个外室必须死。
她死了,荀氏的所有人都好过了。
……
苏茹玉因为强烈的窒息和疼痛在梦中惊醒,她的喉头似乎还残留着那股闭塞的窒息感,她忍不住大口喘起了粗气。
她浑身颤抖,还禁不住的流出了眼泪。
原来,死,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苏茹玉的意识慢慢收拢,她忍不住一边抚摸喉咙,一边回忆刚刚的那个梦。
那个梦,真实得可怕,似乎就曾经发生过在她的身上。
苏茹玉本不信鬼神之说,可是她有时候也不得不相信这些离奇之事。
或许,梦中之事,真的会发生。
苏茹玉沉下了眸子。
于她来说,这世间有三件事她最难解,即爱、欲、死。
爱,她渴望无条件的深爱,像母亲一般的抚慰,像父亲一般的纵容,像姐妹一般的体贴,她渴望这样的爱。
欲,她享受与荀昭的缠绵与爱,那种至死方休的火热。
这两件,她都不能想出顶顶好的解法,只能任由自己的欲望驱使。
所以她甘愿与荀昭沉沦,即使众叛亲离。
最后一点,还剩下死,她畏惧死亡。
她不愿直面母亲的离世,如今亲眼所见她自己的死亡,也令她胆战心惊。
她畏惧这样死去,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为了解这最后一点死局,她必须行动起来。
……
又到了荀昭来流金巷的日子。
荀昭提着宫里御厨做的精致吃食,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才看到丫鬟婆子们都站在了廊外。
还没等荀昭疑惑出声,内门的珠帘间伸出了一只玉手。
原来是苏茹玉在唤他。
他匆匆地快步进了门,这才发现屋子里被好一通布置,插了鲜花,还点了熏香,就连苏茹玉,也是轻衣曼衫,粉面朱唇。
妆后的苏茹玉,比平时更显妩媚娇媚,但眉眼却又带着冷淡清冽,实在是荀昭最喜欢的模样。
荀昭慢条斯理地放下食盒,轻挑了下眉。
“有什么事?”
苏茹玉微微抬眼,撑了下下巴。
“为了毒你。”
荀昭清俊的眉眼浮现起笑意,他缓步来到了苏茹玉身边,摩挲着苏茹玉嫩滑如凝脂的肌肤,低声道:
“我已病入膏肓。”
她看到荀昭微微低头,自己便也抬头迎合,全情投入。
一场云雨过后,荀昭已经昏睡在了榻上。
苏茹玉抚着荀昭墨黑的鬓发,轻轻勾起了唇角。
她没有开玩笑,她的确是在毒倒他,她将迷药下了熏香里,自己在舌底压了解药。
荀昭……
她抚摸着他的眉眼、鼻梁、嘴唇,心中波动似涟漪般荡漾。
她不否认她爱他,她也承认她在他的庇佑下过得不错。
可惜,自己终究不是他的正缘。
他也曾说过娶她为妻,可换来的下场却是被家中族老的囚禁和拘束。
就算他如今已经是荀家家主,仍有这样那样的掣肘。
他们二人其实都有办法,让两人结为名正言顺的夫妻。
可荀昭自觉她入了荀氏门会过得不开心,会在重重礼教的压抑下迷失了自己。
她也不愿意去应对这样那样的眼光,以及繁杂的家务琐事。
于是两人就这样苟合到如今。
如今看来,二人都还是太过自私又太过轻狂,不知道人心底的成见就像一把烈火,不管不顾只会越烧越旺,直到伤及自身。
要知道,如今荀昭的妹妹,她曾经的同窗荀淳熙也已经恨她入骨。
她做了那样的梦……
外面更是有传言说苏家三位妖女,祸国殃民,天理难容……
她必须离开,必须收敛自己的欲望,去做该做的事。
修身正道,研书立学,做什么都好,她必须修正自己错误的选择。
或许他们以后可能还会再见,或许又不会。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是如今这样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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