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国家....”
刘据喉头上下滚动,
“李陵。”
“臣在!”
回身,看向李陵,眼中的伤感更甚,
“姓刘的对不起姓李的。”
“陛下!”李陵眼泪再止不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您对李家的好,臣都记得,大父一生夙愿就是封侯,是您请求太上皇,封了大父万户侯。
从那天起,李家男儿的命,就是陛下您的了!微臣现在都还清楚记得,那天父亲喝了两斤酒,说了一句话,
我们要报恩。
微臣永不敢忘!
李家人世世代代也不敢忘!”
刘据对李家的好,李家人记得,
李家人对刘据的付出,刘据又怎会忘记?
李敢在泰山上孤注一掷,李敢父子永远挡在自己身前,在刘据看来,李家的恩情早还清了,
可无论姓刘的,还是姓李的,都觉得亏欠对方。
在大宛城下伫了两月,眼中没掉一滴泪的苏武,现在也控制不住眼泪,在旁哭得颤抖,
不知情从何起,但知情落于何处。
刘据的名字,对于李陵、苏武而言,是他们的一切。
眼泪一流出,许多想不出的事也都想通了,
李陵明白了,为何这些年来,父亲都不再生子了,
原来,都是为了自己,
嘴唇颤抖的望向眼前李家的三个男人,
李陵做出了选择,
李家不能就这么没了,
李家男儿若是都没了,何以回报君恩?!
从男孩成长为男人,只需要一个瞬间,
“陛下,微臣想回家。”
..........
李府外
“哥,要我陪你吗?”
苏武忐忑问道,李府的大门就横在身前,他不知该抬脚走进,还是退出,
李陵成熟了,看向苏武,
笑道,
“我还是害怕,你陪陪我吧。”
“好。”
二人踏进李府。
“陵儿,武儿....”
李府的瘸腿家宰,最先看到了李陵和苏武,
李陵微笑问道,
“二爷,父亲呢?”
瘸腿家宰心中有种奇妙的感觉,
早晨出去的大公子还不是这副样子,短短半天,不知发生了什么,再回来时,他长大了。
“在里室。”
“好。”
李陵走出几步,站住,回望瘸腿家宰,这位瘸腿家宰随李广出生入死,李陵叫他二爷,
瘸腿家宰也在望着李陵,
李陵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二爷,等您有空,给我多讲讲李当户的事吧。”
瘸腿家宰愣住,反应过来,哽咽道,
“好,好啊。”
走进里室,李老夫人、李敢、刘氏都在,李陵和苏武突然走进来,吓了他们一跳,他们忙止住方才的话题,
李老夫人尬笑道,
“陵儿,这时你不该在宫内吗?回来的这么急....武儿,你也回来了?”
李敢眼神左右飘忽,随后,又对向儿子李陵,
父子对望,
无言,
一个眼神,他们就明白了。
李老夫人和刘氏都在旁攥紧手心,手心里全是汗水,
李敢眼皮狂跳,表情无比落寞,
沙哑道,
“陵儿,我对不住你,以后你唤我小叔就是了。”
听到这话,在旁的苏武心都要碎了。
李陵眼睛通红,跪下,规规矩矩的朝李敢磕头,
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李老夫人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紧张的站起了,。
“父亲,孩儿的弓弦松了,孩儿太笨,明明您教过孩儿无数次,孩儿都还是不会紧,
您....”
李敢强压下哽咽,眼前如山的父亲被氤氲泪水模糊,
“您再教教孩儿吧。”
刘氏捂住嘴巴,眼中流下幸福的泪水,
如冰山一样的男人李敢,有些话,他到底是说不出,从脸上看不出什么,但他的手已经握得青紫了,
血脉相连,在胸口中激荡,
我会无条件爱你,也会无条件的原谅你,
因为我们是家人。
“都这么大了,还不会勾弦。我像你这岁数,都上阵骑射杀敌了,李家男儿生来就要握着弓,来,为父再教你一次。”
“是!”
李老夫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自己这小儿子,都出了哭腔了,还在这硬挺呢!
李敢随手拿起弓,手抖的连弓弦都卸不掉,
“父亲,孩儿来吧。”
“嗯。”
李陵接过弓,手也抖得厉害,李敢抬起头,看向站在那的苏武,
喝道,
“莫要以为做个文臣,就不需要骑射了,你都多久没持弓了,你也过来学着。”
“父亲,孩儿就来。”
苏武被巨大的幸福感裹紧,
走近,
“哥,我来吧。”
接过弓,熟练的卸掉弓弦,哪里像许久没摸过弓的样子?
捧给李敢,
“父亲,卸掉了。”
李敢伸手抓弓,却怎么都抓不住,总算抓到手里,又被李敢扔下,
苏武正要弯腰去捡,突然被搂在怀里,
温暖,结实,
只要父亲在,不管多大,你就还是个孩子。
李敢用双臂怀抱住李陵和苏武,
这辈子第一次。
不,是李家人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原来,父亲也可以抱住儿子。
李敢再难忍泪水,
“好儿子,有你们两个大儿子,是为父最骄傲的事!”
李陵也绷不住了,嚎啕大哭,
喊道,
“父亲!”
三个大男人哭成一团,
李老夫人擦拭眼角,褶皱间挂满了幸福,
“都多大人了,哭成这样,也不嫌丢人。”
(第五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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