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铭一行人动身北上,刘真人前来送行,他是此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果然不出所料,雷家绑架江湖人士的举动引起巨大舆论,江湖界一夜之间痛失数百名好汉,许多有头有脸人脉广泛的人就这么死了,以后谁还敢帮助边境驻军围剿兽王?同时还在质疑边境驻军不干正事,要是一开始就从中介入,哪里还会有如此惨重的损失?
刘真人出场为边境驻军辩解,甚至大言不惭说是江湖人士触怒雷家在先,所以被绑架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反倒是边境驻军一直都在设法营救,为此甚至牺牲了一位千夫长,代价不可谓不大,显而易见,刘真人已经出卖了自己的良心,也不知军方给了他何等丰盛的回报。
反正刘真人的穿衣打扮比之前好上许多,原本他只有一件干净老旧的外套,寸衫打满补丁,但是如今的他仿佛成了暴发户,衣裳用的是上等绸缎,腰间挂着的玉佩更是价值不菲,他的穿戴象征着东阳国的达官显贵,而且还热情邀请楚铭一行人去他的府邸做客。
刘真人的府邸与边境驻军的军营相邻,千夫长万夫长往往就是在此处办公,换而言之,这条街道属于东阳国的军方高官,但是刘真人也挤了进来,他的府邸算不得金碧辉煌,只是胜在崭新与宽阔,刘真人也因此神光焕发,终于走上了人生巅峰。
府邸内部空间敞亮,共有六个房间,每个房间都布置得井井有条,家具摆放整齐,地面一尘不染,刘真人一入庭院,四面八方的房门都被推开,五个小娇娘如狼似虎一般扑了过来,扑入刘真人的怀中,姑娘们独守空房已有好几个时辰,不知是何等的寂寞与无聊。
刘真人笑着推开姑娘,然后再正人君子地咳嗽几声,但是姑娘们始终热情如火,弄得刘真人一脸尴尬。黄天宝双眼放光,急忙跑上去揩油,嘴上喊着“放开刘真人让我来”,暗地里却把姑娘们掐得连连喊疼,楚铭感叹一句刘真人艳福不浅,在府邸内随便逛了逛,刘真人作为这座府邸的主人,房间板上钉钉在位置最佳的正北面,透过窗帘,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古玩字画,瓷器、玉器、书画、青铜器一应俱全,还有一幅幅精致的山水画与肖像画,只不过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太新了,显然是最近新鲜出炉的产物。
就连庭院内的花花草草都是刚刚栽种的。
新衣裳,新府邸,新妻妾,甚至于文物都是新的。
床榻上,还有散发异香的丹药。
种种迹象表明,刘真人已经过上挥金如土的生活。
“吃完饭再走!”刘真人哈哈一笑道:“先前在客栈,你们请了我一顿,我一定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楚铭点头示意感谢,然后径直离开府邸,他对暴发户并无好感,更别说这个暴发户已经失去良知,为了一己私利撒谎作假,楚铭不愿再与其扯上关系,只有黄天宝恋恋不舍,拉着姑娘们的手不愿离开,刘真人虽然与黄天宝只见过寥寥几面,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可是不知为内心的炫耀欲作祟,笑道:“这个美妾送你了。”
在东阳国,只有正妻才能受到律法保护,美妾不过是玩物,可以随便送人,黄天宝满脸写着“幸福来得太突然”,但是被宣无常强行拖走。明明已经大富大贵走上人生巅峰的刘真人,反而像是一个孤家寡人,陪伴他的只有财富与欲望。
刘真人小跑上街,火急火燎追了出去,收敛了原先的傲然姿态,递给楚铭一封信,信上有一个地址与一个姓名,信口被蜡封封住,这封信的厚度超过十厘米,少说也有洋洋洒洒几万字,也有可能是一叠钞票,刘真人压低嗓音说道:“同村的兄弟与我一同出来闯荡江湖,陪伴家人的时间少之又少,本来打算今年就回家看看,可他被雷家害死,连他的尸骨都没有找到,好在雷家全族车裂,得到了应有惩罚,他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你们既然要北上,顺便帮我带上这封信。”
楚铭反问道:“如此重要的东西,你不亲自去送?”
刘真人摇头道:“根本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我兄弟写给家人的信,前前后后写了几年,只不过因为没钱寄不出去,这也是他的遗物,让你们见笑了。”
“大忙人啊,比我们这些卫国戍边的军人都忙。”宣无常双手环胸,讥讽道:“竟然连回家一趟的时间都没有?”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个道理你应该也懂。”刘真人拿出一块银票,塞了过去,“跑腿的费用,希望你们一路平安。”
楚铭硬着头皮答应,继续往北方走去,刘真人没有急于返回府邸,而是站在原地目送。
边境城池损毁严重,满目荒凉,仿佛被惨烈的战火冲荡,先前因为雷家酿造的洪水,方圆千里都随之受灾,房屋农田都被洪水冲毁,这场洪水如咆哮着的巨兽冲向四面八方,无数人流离失所,最后只留下一片荒芜与泥泞,街道上随处可见土黄色泥渣,是洪水残留下来的脚印,凝固在大地上仿佛诅咒。
后世史学家们这样记载:春燕归,巢于林木。
燕子的巢穴往往搭建在人的屋檐下,但是这一年春天选择在树林之中筑巢,因为遍寻故乡已经找不到房屋了,人类存在过的痕迹早已不复存在。
这场兽潮的惨烈可见一斑。
再往北,是东阳国的净土,从始至终都不曾被兽潮祸害,保持着以往的繁华,街道上人山人海,夜幕笼罩下的城池灯火通明。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在清晨时分,一辆辆镖车已经拉上街道,车夫搓着手等待客人。刚刚跑完一趟的车夫坐在地上休息,不敢喝水解渴,以免接下来的长途跑腿引起腹痛。
楚铭惊讶道:“你们东阳国人也忒勤劳了一些,都是有房贷要还吗?”
少女摇头道:“你所见的这些人大多是边境居民,因为兽潮而往北而逃,逃入东阳国最繁华最安全的地方,但是他们身无余财,更没有房产,不得不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听说当地有一位着名的马商,开了一个车行,有几千辆镖车,高价向外租借,不怕没人要,因为这个生意供不应求呢。谁让突然就多了几百万上千万的劳动力?”
楚铭好奇问道:“街道上可以策马?”
身为咨客的少女笑道:“官员们天然就有这个权力,至于其他人需要办证,车行大多都有证,但事实上许多车夫的马术都不好,常常导致交通事故发生,然后证被吊销,再花钱买证,后来车行出了一个硬性规定,车夫每天最多只能拉十个客人,差不多需要花费半天的时间,其余时间都是给车夫休息的。车行倒不是关爱车夫,而是出于乘客的安全考虑,车夫要是一连狂奔十多个时辰,早就没有精气神了,全是凭借意志支撑,所以几乎每天都会出现车祸,客人死的死伤的伤,车夫就算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只能由车行来擦屁股,不知赔了多少钱,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是杜绝车夫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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