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着穿过荒凉的角落,枯叶在冰冷的地上翻滚。
墓碑静静地矗立,没有生命的喧嚣,仿佛在无声述说着过往的故事,而寒冷的空气过滤着每一个声音,只留下冰冷的寂静和无边的寂寥。
这是初冬的墓园。
裴温书就葬在这里。
墓碑上那张照片的面容稚嫩,小男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嘴巴微张,他看起来很期待这次照相。
这样一张照片,本该色彩鲜艳,生机勃勃,而不该是黑白……
怎么能是黑白呢?
一个喜欢蓝天,害怕生病,想见一见哥哥的小孩,他的梦想是当警察,可惜命运弄人,他还没来得及长大。
裴津琛静静地伫立,将一束洁白的花朵摆放在墓碑之前,他的手指轻轻颤动,却最终未曾触碰那张照片
有风拂过,花朵微微摇曳,纯白而脆弱。
裴津琛微微仰头,看到湛蓝的天空,冬日的阳光并不温暖,但胜在明媚。
他的嘴唇轻轻张合,低声吐出:“不怪你……”
他不怪裴温书。如果他在,他会好好照顾这个体弱又天真的弟弟。
遗憾的是,裴温书没来得及听到哥哥说这句话。
许然没说话,就这么站了半晌,才慢慢上前,握住了裴津琛微颤的手。
裴津琛看向他,眼眶微红,却扯唇轻笑,低声道:“回去吧,有点冷了。”
系统从数据库里将属于裴温书的那段找出来。
小团子知道宿主不会骗小裴,找了出来才戳一戳许然:“你看,好好的,你告诉他。”
许然摸摸裴津琛的头,他温声说:“夭折的孩子会投个好胎。”
裴津琛闻言一愣,,反握住许然的手,眸中的笑意真切了些:“嗯。”
他信许然说的任何话。
墓园的风又轻又凉,笼在裴津琛的身上,像一个尚未触及的拥抱。
裴温书,哥哥祝你投个好胎,有健康的身体,和蔼的父母,无病无灾,长大了就做最光荣的人民警察。
哥哥想和你在街上擦肩而过。
哥哥会认出属于你的那阵风。
*
年前许然难得喘息一阵,没有什么工作安排,但公司却异常的忙碌,裴津琛工作时他就躺在那个休息室看剧。
那间冷清的休息室,裴津琛住了五年,却还没有许然待的这些日子留下的痕迹多。
牙刷,水杯,拖鞋……一切东西都变得成双成对,无端让人心里熨帖。
许然在他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小盆仙人掌,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仙人掌。
摆在电脑旁,疲惫时只需看上一眼,便觉得心被好好的抚慰,要忍不住弯唇笑笑了。
裴津琛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开了休息室的门,窝在许然怀里睡一会儿。
这个冬天温暖的不像话。
今日不知在忙些什么,裴津琛起身时窗外已经漆黑一片。
“明天你别陪我过来了吧。”
裴津琛有些愧疚,他这几天甚至没什么时间和许然说话,虽然有许然陪着他会安心很多,可他不舍得让许然一个人待在休息室里。
许然没搭话,放下手机伸开双臂。
裴津琛眸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顿了一瞬,就将自己靠在了许然的怀里,伸手揽住了。
许然:“太晚了,今天就在这休息吧?”
许然环了环他的腰身,上个月好不容易才养回一点肉,这个月又全给他还回来了。
裴津琛轻声道:“这里太小了。”
许然就笑:“我抱着你。”
两个人抱得紧了,其实睡不了多大的床。
裴津琛敛眸,小声嘀咕:“总觉得委屈了你。”
他总觉得委屈了许然。
许然朝他的耳朵吹热气,见裴津琛半边脸都红了,闷声笑:“我那间房子是租的。买给我,裴总……”
裴津琛从他口中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有些懵,明明是带着距离感的对领导的称呼,许然的语气却惹得他身子都酥麻了。
原本的许然买不起那间房子,却又不想委屈自己住差些的,现在的许然买得起了,但他不想买,他哄着裴津琛。
“买给我,行不行?”
裴津琛耳朵发烫,只能轻声应了。
他催着许然去洗澡,却被许然一起拉入浴室。
休息室的浴室本就狭小,两个人进去就更显逼仄,甚至听得清彼此的喘息。
裴津琛死死抱住许然,他那些孤身一人痛苦不堪的时光似乎被填满了,许然一步一步侵入他的生活,那些阴暗面就尽数被驱散了。
“许然……”
他念着这个名字。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他第一次向他寻求问题的答案。
许然肯定道:“会。”
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休息室的床不够大,他们紧紧相贴,裴津琛闭上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看到很久远的、快要消失在记忆里的深山。
那间柴房的木门年代久远,缝隙透风。
一个小男孩就蜷缩在角落里,他衣衫破旧,紧抱着双臂,嘴唇都冻的发白。
裴津琛记得,这夜之后他应该发了高烧,山中没有医生,不知名的叶子煮了水往下灌,灌了七天也就好了。
那水的味道记不清了,应该是很难喝,他吐了好几次。
裴津琛像是无关的看客,淡淡地想:或许不是那土方子起了效果,本来这病七天自己也就好了。
他生命力太顽强,若是和裴温书换一换,或许他们两个都不会那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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