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朝堂】白月光帝师49(1 / 1)

祁煦知道自己没资格。

云子猗已经为他做过太多,甚至他这条命都是被先生保下的,他再起其他念头,也实在太不知足,太忘恩负义。

祁煦原以为,他们会一辈子都这样。

他原以为……他真的可以知足。

他真的甘于以学生的身份守在先生身边,终此一生,只要先生愿意让他陪在身边,他就可以什么都不要。

但他听到了什么?

先生竟然没有回绝卫彰那么荒谬的“试试”,还说愿意考虑?

甚至卫彰做了那样过分的事,先生都没有真正生他的气。/apk/ /

凭什么?

同样是云子猗的学生,凭什么卫彰就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祁煦不愿再听下去,失魂落魄地离开,途中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衣衫扯坏了一片,身上也多处摔伤。

祁煦不怕疼,他是皇子,就算再不感兴趣,也是自幼在演武场上练大的,从小到大受过的伤不计其数,不过摔了一跤而已,实在不值一提。

偏在这一刻,身上这几处微不足道的摔伤竟疼得无法忍受起来,直疼到了心尖上,大脑都在这样尖锐的痛意中生了几分混沌。

如果先生答应了卫彰……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先生会不会,也不要他了?

祁煦明知云子猗不是这样的人,甚至连卫彰的提议都还只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却已经忍不住开始惶然。

而惶然之余,那些从未消失过,只是被苦苦压抑的贪婪渴望再度破土而出。

卫彰可以做的事,他又为何不能做呢?

先生向来一视同仁,既然纵容了卫彰……也该纵容他一回吧?

——

云子猗在卫彰房间待到日暮时分,才算是稍稍恢复了点力气,起身在院里走了走,活动一番松散的筋骨。

卫彰这一日殷勤得很,端茶倒水做饭,整日就在他床边守着,云子猗需要点什么,甚至不必开口,只消一个眼神就能立刻心领神会。

但其实仔细想来,卫彰也好,甚至祁煦和祁尧也好,待他从来都是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关心,有什么好的都想着他。

“入秋了,晚上风凉,先生别在院里待太久。”卫彰轻声劝道,“我沏了花茶,还做了先生喜欢的糕点,先生回屋里喝杯茶暖暖,好不好?”

“好。”云子猗轻轻点头应下,想了想,又问,“元诚,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心悦先生还需要缘由?”卫彰不假思索道,“先生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无比令人心动。”

这回答了也如没回答一般。

云子猗笑了声,不以为意。

卫彰看出他不信,也不急于解释,只亲亲热热地挽上他的胳膊,撒娇道:“中午的事,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么急。”云子猗一抬眉,莞尔道,“若我要拒绝呢?”

“那,那先生……再想想?”卫彰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之意,却也怕弄假成真,答得小心翼翼。

云子猗笑意愈浓,温声道:“你自己想清楚了吗?我比你年长近八岁,身体又这样差,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个麻烦累赘,你怎么知道届时不会腻烦我呢?”

少年人一腔孤勇的爱意,实在不像是能长久的东西。

【先生对我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吗?】

卫彰有些委屈地撇撇嘴,却也知道云子猗这些顾虑并非毫无道理,眼眶有些泛红发涨,语气却无比郑重认真:“先生信我一回,可好?我若辜负先生,定不得好死,转世轮回都轮进畜生道里去。”

“好了。”云子猗打断他这认真却又莫名好笑的的誓言,语气无奈,眉眼间却是一片笑意,“我……答应你。”

总归不过是试试。

卫彰待他之心,这么多年来他也看得明白,对方对他的种种情况亦是一清二楚,既不介意他这般孱弱的身子骨,也未曾将他在皇宫中和祁尧的那段过往放在心上,在这个世界里,已是极难得的了。

既然他也想体会一番在人世间成家是什么感觉,卫彰确实是极好的人选。

说到底,凡人一生不过数十年,他就是答应一回,任性一回又何妨?

只是恍然间,云子猗又想起祁煦和远在京城的祁尧来。

不知道祁煦会不会排斥这种事,毕竟无论从性别还是师生关系而言,他和卫彰的关系都该是为世人所不容的,祁煦如今与他们朝夕相处,若是真的很介意,倒有些难办。

而祁尧……

那个同样对他诉说过无数次喜爱的孩子,若是知道自己抛下他离开后,却应了另一个人的爱意,也不知会作何反应。

人活一世,纵只有数十年,也太难事事周全。

走一步看一步吧。

云子猗不再多想,他本就是洒脱的人,自不喜欢纠结。

“先生答应了?”

【先生答应了?】

同样的话,却是不同的声音,一道来自卫彰口中,另一道则来自躲在角落里静静看着这一切的祁煦心底。

“怀暄?”云子猗很快发现了祁煦的所在,他藏得并不严实,又或许他本就没想着要躲藏,只是刚才云子猗的注意力都在卫彰身上,才没有发现他罢了。

“先生答应他什么了?”祁煦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无比僵硬的笑容,“看他那样子,好像乐得要上天了。”

“这……”云子猗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说这件事,一时语塞。

卫彰却正是嘚瑟的时候,忙不迭同他炫耀:“先生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就像是寻常夫妻那样,一辈子在一起,白头偕老。”

云子猗瞥他一眼,说好的先试试,怎么就直接成了白头偕老?

可在祁煦投来问询的目光时,云子猗还是无奈地笑笑,点点头:“是这样。”

“是吗?”祁煦这下连那点儿僵硬的笑意都维持不住了,声音也轻得几不可闻,还没等两人再开口说些什么,便飞快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慌乱而狼狈的背影。

像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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