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惟夕跟在里昂身后进了机舱,第一眼看到的却金丝眼镜不阴不阳不咸不淡的笑容,她吓了一跳——不会吧?金丝眼镜居然是他们的新雇主?他收雇佣兵做什么?
然而紧接着,她的疑惑就有了解答,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背影从直升机驾驶舱内显现出来,转了个身,那一瞬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大叔!
心中的惊愕和思念令她简直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大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一身黑色西装夹身,淡定冷冽的目光在触及她的那张脸时霎时就变得温暖起来。
“夏惟夕,好久不见。”他们两人还未曾说什么,金丝眼镜却已经是大喇喇地打了个招呼,里昂立刻跟着诧异地重复了一句:“夏惟夕?你是说,E的名字,叫夏惟夕?”
夏惟夕已经无暇顾及回答了,她急急走上前去问:“大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里昂中国话会得不太多,然而这句“大叔”他还是听得懂的,他看看雇主,再看看E,回想起他们上次的行动,忽然一脸的茫然——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然而夏惟夕却顾不上掩饰这些,不应该的,按照里昂和休的说法,大叔也要参与营救宗世勋的行动吗?可宗世勋的失踪跟他并无关系,他不应该加入这么危险的活动之中!
“你呢?”仿佛是瞧穿了她眼中的质疑,周北坐下身来,“你为什么而来,我就为什么而来。”
“可我是因为宗世勋失踪,大叔你——”夏惟夕皱皱眉头,继而转向里昂,有些懊恼地问,“是你们走漏了消息对不对?你们怎么能让他也跟来!”
“拜托,他可是我们的头儿呢,你难道不知道佣兵接受求助的时候必须要告诉雇主吗,我们可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休随后跟来,找好自己的位置,抱着他的重型机枪说。
夏惟夕眨眨眼睛,一副哑口无言的表情,再看向大叔时,他依旧是那副淡定如常的表情。他招招手说:“过来,坐这里。”
夏惟夕走过去,心中却已是焦急万分,她一点都不希望大叔出现在这种场合,她不相信大叔不是因为她而亲自出马,这太危险了,她有义务去救她的丈夫,可大叔没有义务帮助她!
“大叔,你快点回去啊,这件事情我拜托里昂他们就可以了,我不希望你和我一起……”
“他欠我一亿美金,你觉得我不亲自出面把他弄回来,这一亿美金我还有得看到吗?”
周北一字一句地说,闻言金丝眼镜忍不住偷笑,他看了一眼夏惟夕,她因为焦急而通红的小脸正因为这一句话而变得苍白,血色顿失。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自作多情的小丑,顿时窘的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她还以为大叔是为了要帮她才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看来,原来是为了……追债。
心中蓦地涌上一丝无法言喻的苦涩,她尴尬地笑笑,坐在旁边。
周北怎会看不出她的情绪变化?只不过他要是不随便编一条理由搪塞,她恐怕又要争执半天,她那么执拗,非得把他赶下飞机不可,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他的,人也是他的,他要是不去保护她,那他还提供这些东西做什么!
正如夏惟夕所猜测的那样,他也是在她向里昂寻求帮助时才听说了宗世勋消失的事情,凭借着他的经验,他很清楚宗世勋现在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对于宗世勋所在的组织,他也有所耳闻,给他们自由?他不要要求太高。那组织的宗旨一向是要榨干他们所有的血,只有死人才会拥有自由。
可惜宗世勋太急于求成了,又固执不肯接受自己的帮助,倘若自己出面同那组织交涉的话或许还不至于情况这么糟糕,以他周北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谁不得卖他几分面子?
想到这,他摇摇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结局怎样他无法预料,他甚至不知道夕夕能不能承受宗世勋现在的情况。
那组织手段的凶残和狠辣他很是清楚,所以他当即便毫不犹豫决定要一同前往,也正因此,他早早就编好了借口,告诉夏惟夕他并非为帮她而来,这样她才会接受他的出面。
他回过神来,余光扫一眼低头把玩着衣角的夏惟夕,从两年前那个懵懂又顽皮的小丫头到后来干练敏捷的小佣兵,再到现在忐忑不安心事重重的小人妻,她究竟有几面?
伴随着成长,她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当年怯懦害羞的性情已经被历练所消磨殆尽,她眉宇间多了几丝忧郁,他虽不愿看到,但透过她的眼睛,他发现她的心一如往昔,从来都没有改变。
她因为宗世勋生死不明的下落而担忧,那双小手一直在微微颤抖,他真想将它们握在手心里好好暖一暖,不过他最终还是压下了这念头,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不想让她觉得很难堪,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有所背叛。
飞机很快便开始起飞,大个子休已经开始打起盹来,带上夏惟夕、周北和金丝眼镜,这是一支装备精良的10人佣兵小队。
周北兀自靠在机舱壁注视着夏惟夕,她明明感受到大叔深沉的目光,却不敢抬头去看,就那么脸红一阵白一阵垂着头玩手指,直到金丝眼镜凑了上来,在她耳边笑着问:“嘿,人妻的感觉怎么样?”
里昂闻声,立刻抬起头看了夏惟夕一眼,笑着说:“我说怎么你不再和我们浴血奋战了,原来你已经脱离单身汉的行列了。乔尔要是地下有知这消息,恐怕会郁闷得再死一次。”
“为什么这么说?”夏惟夕原本还有点不好意思,后面的半句话却让她不由好奇起来,就连周北也倏然转过头,盯着里昂。
“你不知道吗?哈,乔尔这家伙——他喜欢你呢,他是不是到最后都没有跟你表白?那可真是遗憾!”
夏惟夕一听,脸都红到耳朵根去了,这支佣兵里的几个人她大部分都不陌生,他们曾经一起做过任务,现在听到这番话,一些人已经开始笑了起来。
休张张嘴,打了个鼾,被里昂一脚踹过去,又继续闭嘴睡觉。
这话被硬生生甩在半空中,真是让当事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夏惟夕尴尬地瞟一眼大叔的脸,继而她发现这么久过去了,自己的小毛病竟然一点都没改掉。
她总是习惯于在难堪时偷偷望向大叔寻求安慰,刚认识他时就是如此,一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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