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玄冥上神掌御北荒,北荒中有北陆,北陆上星罗棋布了几十个凡人小国。这几十个凡人小国中有一国名燕,又有一国名盖,燕国与盖国交邻处绵延了一座长长的山脉,山脉中最大的那座山名曰凌门。

修仙大宗长右门便坐落在这凌门山中。

凌门山共有十七峰,皆被纳入长右门,其中十六峰都被分给了门中长老,最中间那座孤独峰则被用来葬历代门主,乃门中禁地。

这孤独峰生得不同寻常,峰高千丈,唯上头两百丈瞧着是座寻常山峰,下面撑着那山峰的却是个七八百丈的细长石柱。八百丈石柱托着个两百丈的山峰,遥遥望去,像是颗石头做的巨蘑。而要从那巨蘑底攀到蘑菇顶,要么得会飞,要么只能靠紧贴着石柱的一副简陋登天梯。

此时,正有个黛衣女子气喘吁吁地爬到那登天梯的尽头,另一个黛衣女子在顶部接应她,看到她问了句:“可见到门主了?”

刚爬上来的女子眉心凝成了个川字:“见是见到了,但……”

见她如此便知她此行并不顺利,接应的女子叹了口气:“总之,先去回禀居士吧。”

二人一前一后,步履匆匆地向前头一处被茂林遮掩的山洞行去。

那山洞极为幽深,布了好几重幻阵,二人循着一条隐蔽路线小心翼翼穿过幻阵,半刻后来到一处极宽敞的洞府。洞府中零星散布了一些石笋,每棵石笋都在头上顶了个小小灯碗,灯碗里燃着人鱼膏制成的长明烛。

洞府深处烛火最盛,明明灯烛围出座巨石莲台来,莲台上侧卧了个闭目小憩的青衫男子。男子很年轻,瞧着是清俊秀美的长相,左眼眼尾却生了粒红痣,为那清俊的面容增添了一丝妖。

两个黛衣婢躬身近前时,男子睁开了眼,目光掠过二婢,懒散地坐了起来,掩口打了个哈欠,问道:“可将那事当面禀给了门主?”

小个子黛衣婢跪禀道:“门主出山了,奴婢在无为堂等了三日方等到门主归来,同门主禀报了有人私闯禁地触发阵法之事,但……”

男子停住了打呵欠的动作:“但什么?”

小个子黛衣婢硬着头皮:“但门主似乎……似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说、说长右门如今已是北陆第一门,又有谁敢真正来犯。想来不过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蟊贼,既然未敌过居士您的仙阵,也未能真正犯入禁地,那便没必要小事化大再行追究了。另、另外……”

男子阴沉道:“另外什么?”

黛衣婢以头触地:“门主还让奴婢给居士带话,说、说让居士不要如此草木皆兵,总以为有人能害得了长右门。”

一个烛台自莲台中飞出,烛台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石相击声。男子含怒低斥:“愚蠢!他竟当北陆之上果真无人再能挑战长右门的权威了?如此狂妄,他日必遭大祸!”

两个黛衣婢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砸了一个烛台,男子脸色好看了些,也没再发脾气,看了两个黛衣婢一眼,只道:“你们出去,让本座静静。”

两个黛衣婢跌跌撞撞退了下去。

待两个婢子退下,男子忽然捂住胸口轻嘶了一声,缓了片刻,他垂眸温柔地低语:“吵到你了吗?对不起,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乱发脾气。”烛火幽幽,石影摇曳,洞中明明只有男子一人,可他如此低声细语,仿佛此处还有另一人,情景着实诡异。

这男子正是温宓。

半妖温宓于三千年前得了机缘,穿过若木之门来到这神仙世界,成了北陆长右门孤独峰门主墓地的守墓人。三千年守墓生涯平和、安宁,却也乏善可陈。唯一一次遇到有人犯禁,便是三日前的夤夜。那行人在触发了他布在此中的幻阵后居然能全身而退,实在不像什么小蟊贼。而自那夜后,他便一直心神不宁。他的直觉向来灵验。上一次他有这种大难在即的感觉,还是三千年前在凡世流浪时被一只蛇妖追捕,差点被取了内丹。

然预感到有危险又如何,他在长右门中地位尴尬,门主根本不将他的提醒放在耳中。可若独自离开避祸……除了长右门,他又能去哪里?温宓双拳攥得死紧,又想起了将他害到这个地步的寂子叙。不过是被他玩弄于股掌的鹰犬,竟胆敢反啮主人,若非寂子叙,他如今何至于此?

而想起寂子叙,便不免又想起从前。从前也不见得有多好,可至少那时他有权势和地位,他爱的人也都还在世间。

他生在三千大千世界最宜修仙的一处凡世,长在那处凡世里灵气最为汇盛充盈的栖云秘境,他的父亲是栖云秘境的主君。

自知事来,他便常听父亲提起,说他们并非这凡世中妖,他们的祖先乃是从众神所居之地徙来此处的,他们的血脉不凡。

但他从不曾为自己不凡的妖族血脉感到自傲过,相反,他幼时十分憎恨自己体内的妖族之血,因他的母亲——被他父亲从凡世抢来的一位凡人公主——非常憎厌妖。她憎厌父亲,也憎厌他。当初生下他和妹妹温芙这对双生子时,因他出生便身覆鱼鳞,一看便是个妖物,不似妹妹那般像个凡人小孩,母亲曾一度想将他溺死。

母亲不愿爱他。在他渴慕母爱而不得的孩提时代,是妹妹温芙用稚嫩的拥抱和陪伴疗愈了他流血的伤口。他生命里所欠缺的所有本应由母亲给予的柔情,皆是从妹妹那里得来——母亲给她一分爱,妹妹便将那一分爱小心培育成十分,然后再大方地全部转赠给他这个哥哥。他的妹妹温芙就像是一朵不够健康的逐日花,举着孱弱的花盘,用力地向阳而生,就为了将阳光存在花苞里,好将它们送给无灯的夜行的旅人。这世上没有谁会比她更温暖善良了。他虽是饮血而生,骨子里尽是凶性,却发誓要做一个好哥哥,给妹妹世上最好的一切,永远保护她的善良和纯真。

他也的确给了她很多东西,漂亮的衣裙,美丽的珍宝。可那些好像都不是她想要的。他不知她想要什么,因她从未向他提过什么要求,好似这世上之物,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喜欢到想要占有。他一度为此而沮丧。所以在她隔着水镜对跟着师兄师姐们闯入秘境的寂子叙表露出兴趣来时,他比对寂子叙动心的她还要难以平静。他终于可以送一件她喜欢的礼物给她,让她开心了,他想。

他做局将寂子叙骗入了妖灵湖中,又引了妹妹前去救人,使她成了寂子叙的救命恩人。

他的初衷很简单,不过是为了讨妹妹欢心,给她送去一个做伴的玩物。但当妹妹将寂子叙带回来,他们才发现他竟也是个半妖。彼时寂子叙已在弥留之际,要想救他,必须解开他体内的妖力封印。妹妹苦苦哀求父亲,父亲装作答应了她,暗地里却让寂子叙同他立下噬骨真言,许下将永远对他这个栖云秘境之主和自己这个少主顺服忠诚的誓言,才帮寂子叙解开了他身体里的封印。

妖力封印一朝被解,寂子叙的修为扶摇直上,短短九十年便成为能令秘境众妖俯首的存在,并助父亲进一步巩固了在秘境中的权柄。父亲很是自得,觉自己当初眼光独到。

但他却无所谓寂子叙如何为父亲的大业添砖加瓦了,他只关心这九十年里寂子叙待妹妹如何,同妹妹相处得怎么样。

好在妹妹一直都笑着说寂子叙很好。

寂子叙来到秘境的第九十年,温芙二百七十岁。这年岁于半妖而言正值韶华,温芙却已生气渐弱。他虽明白天生心疾能活到这个寿数已算不错,可又怎能甘心接受?

父亲算了一卦,说境外或许有能让温芙活下来的契机,让他带温芙去境外寻找机缘。于是他们和寂子叙一道回了寂子叙的老家昊天门。

兴许境外凡世的灵气的确更宜妖血不浓的妹妹休养,去到昊天门后不久,温芙便有所好转。但寂子叙却越来越忙,陪妹妹的时间远不及在秘境中多。

他时而会在妹妹脸上看到一闪而逝的落寞。

他其实一直怀疑寂子叙是否爱温芙。

可温芙总说他很好。

不过他不信。

于是他用了许多方法去试探寂子叙对温芙的爱。

早在九十年前他便利用噬骨真言对寂子叙种下了顺从温芙的命令,并封了他的口,令他不能对温芙说出噬骨真言的秘密。所以在心底深处,他是很明白的,他那些手段其实并不能试出寂子叙对温芙的爱,顶多只能试出噬骨真言对寂子叙的掌控力。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噬骨真言还能掌控他,那寂子叙就毫无办法,无论愿不愿意,他都只能对妹妹好,且不能将任何别的女人置于妹妹之前。他甚至想过,若寂子叙始终无法真心爱上妹妹,那做到这样其实也可以,也和真心爱妹妹没什么两样了。所以他让他们完了婚。

那时候的寂子叙被他牢牢攥在手心,像是一只被囚的鹰,一条被拴的犬,是强大的,却也是无害的。

落魄之后他曾想过,若非他执意要夺占红玉的修为和躯体复活温芙,若非他将寂子叙逼到那个境地,或许寂子叙还会继续隐忍,不会噬主。自噬骨真言出现在这世间,不是没人反抗过它,可那些反抗者要么死了要么疯了。寂子叙定然也是知道的。可他还是选择了违反真言,将手中之剑挥向了父亲和自己,可想而知彼时他抱着什么样的决心。

猛虎反噬,父亲身死,当寂子叙横剑在他身前欲夺他性命时,在那一刻,他是感到了后悔的,可后悔又能怎样呢?

侥天之幸,他跌下山崖逃过了一劫。

后来……便是一路逃亡。

回忆到此处,愤恨蔓生,隐痛难忍,手指不禁将石台捏出指印。就在此时,前洞突然传来一声虎啸。

随着那虎啸声落,洞内忽刮起一阵狂风,石笋上的长明烛被狂风摧折,瞬息间灭了一半。虎啸声又起,震人心魂。声声虎啸中,作为幻阵阵眼的巨石莲台竟忽地裂为了四瓣。阵眼被毁,布在峰中的七重幻阵亦随之破解。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温宓跌坐在碎石块中,一时竟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听到有脚步声近,才反应过来应是有高人带着什么灵宠猛兽来闯境。他心一沉,正待捏诀给驻在后洞的十来个守墓弟子传信,一个檀色影子忽地飞掠至眼前。脖颈一凉,一把短刀横在了他颈前。

温宓心神微震。制住他的是个女子,离他很近,唇边带笑,同后进来的人说话:“还以为布阵之人如何厉害,这阵倒是布得不错,可哥哥你瞧,他其他方面却好像并不怎么样呢。”

听脚步声应是进来了好几人,但他们所立之处灯火尽灭,温宓只能笼统分辨出几个影子。女子的话令温宓感到恼火,但也无可辩驳,他如今的确算弱。他垂眸飞快地盘算如何才能脱险:“孤独峰乃长右门门主墓地,唯收纳了历代门主们的枯骨,我虽不知诸位来此是为何,但想必不是为了杀人。我容诸位入墓,诸位饶我一……”可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温宓。”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你居然还活着。”那人走近几步,站在了烛火覆照之处。他身边两人也走了过来。

适才才忆起过的旧人竟出现在了眼前,温宓难以置信,瞳孔猛地一缩:“寂子叙。”又看向他身边,“红玉。”

一瞬的震惊后,积压在心底从不曾平息过的愤恨如一团烈火喷薄而出,烧得温宓双眼滴血似的红。但他还记得定神起术,不动声色地在心底最深处捂住妹妹的眼,堵住妹妹的耳。多么讽刺,妹妹死了,魂魄只能被他藏在心间,他到现在也没能找到可使妹妹复生的方法,而本该成为妹妹魂魄容器的红玉此时却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寂子叙,他只能是妹妹的。妹妹至死只爱过他一人,她将自己完整、完全地交付给了他,而他凭什么在她死后又有别人?他怎能容许他得偿所愿?

憎厌的目光落在寂子叙身上,他突地低笑出声:“功夫不负有心人,竟果真让你寻到红玉的魂复活了她呢。可寂子叙,你忘了我妹妹芙儿了吗,她才是你的妻,你复活了他人却对芙儿置之不理,午夜梦回时你就不会良心不安吗?想你同芙儿也曾有过海誓山盟真心相许……或者是你的真心不值钱,给过芙儿的,又能收回去随便洗一洗便再交给红玉?”他看向祖媞,眉梢微挑,“这样不纯的真心,红玉你要吗?若这都能要,那你还真是够不挑的。”

一席话半是嘲讽半是挑拨。嘲讽是对寂子叙,挑拨是对祖媞。不过祖媞并没有认真听。在此遇到温宓的确大出她意料,她正皱眉想着,照理凡世中妖不当出现在八荒才是,怎么温宓……身旁的霜和忽抬手肘靠了靠她的胳膊,悄悄同她嘀咕:“原来这守墓人竟是寂子叙的舅兄吗?但听上去他和寂子叙的感情好像不太好啊。”

祖媞被打断思路,正欲敷衍霜和,便听寂子叙开口:“说什么海誓山盟真心相许,我和温芙之间有没有那种东西,一直监视着我的你不是最清楚吗?至于会否对温芙良心有愧,因她对我有恩,被你和你父亲像狗一样对待的我从未向她揭露过你们的真面目,一直帮她维系着她完美人生的假象直到她死的那一刻。我做到了所有我可以做的,又为何还要对她有愧呢?”

温宓阴沉道:“你竟胆敢反驳……”

寂子叙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不是忘了,我已杀了你父亲,结束了那咒誓对我的操控,自然不必再顺从你。而你,”他冷笑,“不能再将我控制在手心的滋味是不是很难受,让你很不习惯?”

一旁的霜和听得一愣一愣的,问祖媞:“这什么情况啊?”

祖媞亦是微震。

温宓眸中渗出怨毒,凶狠地与寂子叙对视,片刻后忽地一笑:“哈,差点被你绕进去了,说这么多,你不就是想撇清你同芙儿的关系吗?”桃花眼微弯,“这是……迫不及待向红玉表忠心了?”目光移向祖媞:“他是不是还告诉你他其实从未喜欢过我妹妹,当初几次伤你,皆是被噬骨真言所逼啊?”饶有兴味地看着祖媞,“你相信这话吗?”不待祖媞回答,他歪了歪头,故意道,“我却不太信呢。毕竟他要是对芙儿并无真心,他那样恨我和我父亲,又岂能待芙儿好呢?依我看他对你嘛,不过是后来你死了,他便又后悔了。倘若他果真从来喜欢的是你,对芙儿无半点情意,当初我提议让他为芙儿抢夺你的躯体和修为时他便该寻机将父亲杀了,这样也不用害死你了不是吗?毕竟后来我们都看到了他是可以杀掉我父亲的。可那时候他只考虑了半日便答应了我的提议,所以说啊,他或许有真心,但你也不过只得到了他一半真心罢了,另一半……”

寂子叙终于变了脸色:“你住口!”

温宓却仍是笑着,像是很痛快:“怎么,我戳中你的痛处了?”

寂子叙僵硬地看向祖媞:“不要信他,那时候我是……”

祖媞却没让他把话说完,叹了口气:“还是说正事吧。你们从前到底是如何,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看向温宓:“这是八荒,以你的品性应是无可能靠修行飞升来此。”手指搁在膝头,轻轻敲了敲,“所以,你是如何穿过若木之门来到这里的,又怎么会在长右门当守墓人,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温宓的眸子闪了闪:“你感兴趣我就要答你?凭什么?”

站在温宓跟前一直没挪过地儿的春阳很是想不通,觉着自己这么大个人,又举着一把这么锋利的刀子比在温宓脖子前,不应该这么没有存在感才是。听温宓嘲讽般地问祖媞“凭什么”,春阳深觉他不是在挑衅祖媞,而是在挑衅自己,短刀往前一送,便在温宓脖颈上留下了一道血印子:“凭这个,可以吗?”

温宓嘶的一声,恼火地瞪向春阳,终究有些忌惮脖子上的刀锋:“寂子叙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我便是如何来的。”

春阳厌恶地嗤笑:“哥哥是证得大道,踏祥云而登九天回到八荒的。但你,除了布阵,仙法道术没一样上得了台面,心性瞧着也不如何,也敢说自己是证道飞升?”

一番奚落刺痛了温宓,他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你!”启唇刚驳了一个字,便听后洞中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下一瞬,连通后洞的石门轰然洞开,一位白衣仙君闲庭信步而出,身后跟着几位侍者。

孤独峰后洞弯弯曲曲共十八里,十八里洞道存放着历代门主的方棺,每里洞道皆有弟子看守。这白衣仙君既是领着侍者自后洞过来,那就是说……那十八个道术不俗的拦路弟子皆被……解决了?温宓屏住了呼吸,满心震骇,一时竟没能说出话来。

打开石门从后洞过来的三殿下倒是挺悠闲自在的,看到洞中情境,微微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径直走到了祖媞身边。

此番来探长右门,一行人在出发之时便做好了分工。

孤独峰中布的虽是上古幻阵,但三殿下前一阵刚好收了一匹擅造幻阵亦擅解幻阵的灵宠,便是那血统直可追溯至洪荒的四境兽。几人商量好,在四境兽破开幻阵后,由三殿下领座下文武侍自后山潜入墓洞,去探那墓洞中是否有土灵珠的线索,祖媞则领霜和自前洞入,去访布下这上古仙阵的守墓人是什么来头。因寂子叙和春阳对守墓人更感兴趣,也加入了祖媞这一组。

见温宓、寂子叙、春阳三人正在对峙,祖媞悄声问连宋:“可有什么发现?”

连宋在她身边坐下,空着的手里拿着个用素绢包裹的物件,瞥了她一眼:“你猜。”

祖媞狐疑地想了想:“还有心思同我玩笑……”她握住连宋的小臂,分了点眼风瞟了前头一眼,见春阳兴致勃勃地接了她的班,正专心逼问着温宓,寂子叙的注意力也放在温宓身上,三人都没有看他们,她便主动靠近了连宋,几乎凑到了他耳边,用不会使其他任何人听到的低音悄悄问他:“难不成真寻到了灵珠的踪迹?”

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有些痒,连宋垂眸,觉她这个模样好玩,也学着她,低头凑近她耳旁,悄悄回她:“那倒是没有。”

祖媞立刻坐正瞪向他,但说话还是悄悄的:“那你还让我猜!”

连宋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她掌中,笑了笑:“没有发现灵珠的踪迹,却歪打正着,发现了些别的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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