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最好的那匹蜀锦又被‘怀玉轩’的翠绿给抢走了,说是二小姐早就相中了,气死我啦!”
“分明您才是嫡出的大小姐,有好东西,本该直接送到咱们‘浮岚阁’来。”
今日是分发布匹锦缎的日子,坐在院子里吃着冰葡萄的江岚岫老远就听见了云儿和双儿两个贴身丫鬟的抱怨。
她但笑不语,已然见怪不怪。
虽是嫡长女,奈何亲娘早逝,二房姨娘趁机上位,让本是庶出的二妹摇身一变,成了侯府嫡出的二小姐。
自此,她便被继母与二妹处处打压。
因无亲娘撑腰,她又是个女儿,故而被外祖父一家置之不理,任凭她在侯府饱受欺凌。
直至,她被二妹算计掉入池塘,不幸溺亡。
待她再睁眼时,猝死于996的社畜魂穿过来,一改从前的誓要争口气,选择彻底躺平,做一个咸鱼嫡女。
所以,面对丫鬟们为她遭受种种欺压的忿忿不平,她只是泯然一笑。
“不就是一块布嘛,遮身之物,谈何好坏?”
接过云儿与双儿递来的蜀锦,江岚岫满不在乎。
不花银子,每月还有新衣服穿,管它蜀锦还是棉布,她都一并笑纳。
想她当社畜多年,别说每月穿新衣服,一个季度能买上一件都不错了。
只要她安安分分不争不抢,吃的用的,哪样能靠她朝九晚五挤地铁换来?
当然,她躺平,她那个处处针对她的二妹非要拉着她卷,就好像侯府也有KPI似的。
每到家宴时,二妹总要抢在她这个姐姐的前头,给长辈们敬酒,完了还不忘向她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逢年过节的聚会,二妹也要先于她在长辈们面前吟诗作对,有时还会笙歌曼舞,简直让她五体投地。
江岚岫不由怀疑,一天十二个时辰,二妹至少有八个时辰都在卷。
而轮到她时,一杯酒敬完所有长辈,主打一个大家尽兴我随意,你们喝酒我吃菜。
吟诗作对没有,笙歌曼舞不会,永远都只有一句:“岚岫才疏学浅,不敢献丑。”
这种态度,自然少不得被二妹冷嘲热讽。
“长姐可真厉害,琴棋书画全不会,不愧是我们侯府最吃闲饭的一位。”
江岚岫充耳不闻,只顾把面前的山珍海味往嘴里塞。
吃闲饭哪里不好?花钱叫黑外卖才最可怜。
等到二妹说累了拿起筷子时,当场惊呆。
“府里来了头饕餮兽吗?”
江岚岫默默擦嘴,小声打饱嗝。
想当年做社畜最烦的就是公司聚餐,最抗拒的就是给领导敬酒,最怕的就是年会表演,好不容易穿越了,这些她一律不干。
不仅拒绝应酬,连讨好长辈这种事也不会干。
每月十五,祖母都要去山里拜佛,五更便要出发,三更开始准备,那会儿江岚岫还在让周公请吃夜宵呢,怎么可能起得来。
不管云儿、双儿如何叫她,她都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纹丝不动。
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一问,除了她以外,妹妹们全都在二妹的催促下,赶鸭子似的进了山。
被孤立的她乐得清闲,用过晚早膳,就躺在池边吹吹凉风,看蜻蜓戏水。
“只是不知这种好日子何时会到头?”
望着那一湾涟漪频频的池水,江岚岫一改平日里的无忧散漫,双眸变得深邃起来。
一年前,她穿越过来时,正好年方二八,本该在继母的安排下嫁人,却因她落水之事耽搁下来。
眼下她已十七,倘若再拖下去,便不好说媒了。
继母当然不会在意她能不能嫁人,可侯府在意,即使没了生母,那也是侯府嫡长女,嫁不出去岂不成笑话?
她猜,以继母的性子,要么让她低嫁寒门,要么让她高嫁年长的权贵。
但无论哪种,都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这一年攒下不少钱财,只待时机合适,就带上云儿和双儿逃出侯府,再找个偏僻的宅院继续躺平。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祖母刚一从山里回来,她就接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即将安排她出嫁。
不仅她要出嫁,二妹也要一并出嫁。
只因住持算了一卦,说江家必须同日嫁二女,双喜临门才能光耀侯府。
她信个铲铲!
“打算把我嫁给谁?”
尽管已经做好跑路的准备,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继母会为她挑个什么歪瓜裂枣。
“据说是国公府的大少爷!”云儿兴奋地说道。
双儿双手合十,闭目仰天,“老天爷终于眷顾了一回我家小姐!”
“哪个国公府?”江岚岫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云儿忙说:“还有哪个国公府,自然是嫡长子被誉为现世潘安的辰国公府呀!”
“辰国公?那位开国功臣?”
江岚岫瞪大了双眼,惊得呆毛都立起来了。
“这种好事怎么会轮着我?”
……
“傻女儿,你怎把如此一位好夫君让给那个扫把星呀?”
同样不能理解的还有继母林玉娇,她拉着女儿江玉岫的手,娥眉微蹙,满脸忧心,“玉儿,你是病糊涂啦?”
五日前,江玉岫突然高热,晕迷不醒,不管是太医还是江湖郎中,全都无计可施。
就在林玉娇急得想请巫师的时候,江玉岫突然醒了,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自己大难不死,让祖母带着她上山拜谢佛祖。
可惜祖母有原则,非十五不上山。
她们母女只好等啊等,终于熬到十五,声势浩大地进了山。
林玉娇不知中途发生了什么,只知住持算卦的事,心想他们侯府本就与国公府有联姻的打算,不如赶巧把女儿与对方长子的婚事给定下。
不曾想,女儿不愿嫁嫡长子,非说自己与他们家庶出二少爷八字合,把嫡长子这块肥肉拱手让给了扫把星江岚岫。
不仅林玉娇百思不解,侯爷同样想不通,只有祖母说随缘。
什么随缘?分明是女儿病糊涂了!
“娘,你先听我慢慢道来。”
见母亲满脸愁容,江玉岫反握住她的手,不紧不慢地说:“我病倒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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