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渊的深情没能换来江栗的回头,反倒被江栗拿盆接了一壶冷水,泼了个透心凉。
“至于吗……?”陆行渊委屈巴巴地嘟囔,可大门就在他面前轰然关上。
尽管江栗把事情做得很难看,可陆行渊脸皮厚,往地上一蹲,想到耳后还夹着一根烟,悠哉悠哉地拿了下来,夹在手中。
可香烟到了手里,水滴啪嗒啪嗒往下掉,烟草早就散了形。
陆行渊失望地把烟丢在一边,踩在脚底碾了好几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江栗时刻在猫眼里监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生怕这疯子会喊人来撬自己的门锁。
深色的烟草在陆行渊的碾压下,彻底嵌入了鞋底与地面,成了一片薄薄的口香糖似的粘的地上。
江栗看见了,连忙对着门缝大喊:“咳咳,垃圾丢远点,别丢门口脏死了。”
陆行渊听见了脚底一僵,赶忙用鞋底去铲地上的烟草,但结果却是越铲沾得越牢固,甚至让污渍扩大了一倍。
陆行渊见鞋底不行,就用衣服去擦,他蹲在地上,揪着袖口一点一点擦着,但也收效甚微。
终于没办法了,陆行渊只好用指甲去扣。
幸好江栗时时刻刻盯着,赶忙打开门制止了他这脏得跟三岁小孩似的行为。
“你傻了啊?这么脏你用手去扣?”江栗叉着腰站在门口,嫌弃地瞪着陆行渊。
“不这样擦不干净啊,不擦干净你又要生气。”陆行渊还蹲在地上,缩着脖子,一只手指着地上嵌进地面的烟草,怂了吧唧地不敢和江栗对视。
陆行渊从没做过家务,他对家务的认知都停留在六哥的阶段,那时的江栗都只让他做些最简单的体力活,所以等到了现在也脑子一根筋不知道想事情,更不知道做家务是可以靠工具的。
“傻狗。”江栗嗤了他一声,看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三四天没洗了,还带着雨水腥味和高烧过后的汗臭味,江栗捏着鼻子扇了扇面前的风,“能不能从我家离开?这么快就忘了当初抓着我,说我配不上你了?贵人多忘事。”
江栗的自尊让他对被强行包.养的那段经历耿耿于怀,甚至他觉得再过一年、十年他都没办法忘记。
他那么独立又要强的一个男人,被人囚禁在房间里,因为身体的构造特殊,受尽了凌辱,还无端的承受了一个孩子从有到无的经历。
这些事情对于一个自认为是男人的江栗而言,全部都是羞辱。
他只是身体生病了,他该是病人,而非供陆行渊取乐的玩具。
“你要是真在乎我,也不至于说话那么难听,也不会无视我的想法强行让我怀上你的孩子。幸好,被那群人害死了,不然我都不敢用这具身体去医院堕了它,我怕人嘲笑。”
江栗身上的秘密只有陆行渊一个人知道,但陆行渊不会呵护他的秘密。
“你这种狗就活该因为咬人被丢在外面。”
江栗轻飘飘地抛下这句话,关上了房门。
陆行渊甚至一句话都插不上,他仍呆呆地守在门外,身边是他从垃圾站捡回来的他和江栗同居过的证据。
“……那我就在外面守着你,守到你愿意再接受我。”陆行渊是精通舔狗秘诀的。
第一天晚上,陆行渊身上盖着没织完的破毯子,勉勉强强才把上半身遮住,冻得他在后半夜直哆嗦。
垃圾袋里的被褥早就被其他捡垃圾的人当宝贝抱走了,留给陆行渊的袋子里都是在没啥用的破铜烂铁,像什么用过的牙刷、毛巾,摆摊时候织给陆行渊的草莓发卡还有奶白色云朵发卡。
手工针织品留下了很多,没有人捡走,因为它们都染了灰,又淋了雨,成了脏兮兮的真废品,除了陆行渊会把他们当宝贝一样收入囊中,没人看的上这些。
但这些都不足以帮助陆行渊渡过这寒冷的一夜,他佝偻着身子,抵着江栗的门,声嘶力竭地咳嗽着,咳得声控灯都跟着一起闪闪发亮。
那瞬间,陆行渊都觉得自己真要看见星星了,虚弱地连眼睛都睁不开,只看见有微弱地光线隐隐闪烁。
陆行渊把脑袋贴在了地上,他顺着门下缝隙让门内温暖的灯光落入他的指尖,靠这样无用的行为或许些许苍白的慰藉。
陆行渊咳到了深夜,江栗这头刚沉入梦想,就被门外人猛地一声咳嗽给喊醒了,反反复复一整晚。
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江栗终于忍不住了,气冲冲地推开门时,大门邦一下砸陆行渊脑袋上。
但陆行渊一点反应没有,苍白的脸上挂着透明的虚汗,但他一点也不热,反倒冷得浑身哆嗦。
陆行渊用力睁开一线眼睛,发现是江栗,憨憨一笑。“早啊……”
江栗长吸一口气,他站在门边,假装手里有烟,又吸了口不存在的烟。
下一秒,江栗就抓着陆行渊的手臂把他扛在肩膀上,一瘸一拐地带他往社区诊所走。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陆行渊没了说话的力气,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江栗的肩膀上,他想给江栗分担压力可还没等他自己站好,就左脚绊右脚,若不是江栗及时扶好,必得摔地上去。
诊所的大夫见了陆行渊这副模样,赶忙让他躺在了里面的休息室,一口气开了六瓶药水,一瓶退烧两瓶消炎剩下全是营养液了。
“如果这打下去退不了烧,你就得带他去市医院了。”陆行渊的情况严重到大夫也不敢保证自己能让陆行渊退烧。
“好,谢谢。”江栗端了把椅子,坐在陆行渊的病床边,他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缓慢渗流的药水,数着一滴两滴,无聊度日。
数药水实在是很无聊的事情,可是江栗又不得不时刻关注陆行渊的身体状况。
这人真的是被他亲手耗成这样的,虽说也包括他作践自己,但江栗还是觉得良心有些过不去。
“你是懂利用我的善心的。”江栗也被陆行渊害得一夜未眠,等药水打到第四瓶的时候,他终于撑不住,趴在陆行渊床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在睡梦与现实的边际线里,江栗因为感受到他的手被人握住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坚定地告诉他:“我不懂,我就是想守着你。”
江栗睡得很香,一个梦都没有做。
但就在即将睡醒的边缘,江栗忽然想起来他还在看护陆行渊打针,如果没及时更换药水,血液会顺着点滴逆流回药水瓶里的。
江栗忽然惊醒,带着一身冷汗,猛地坐了起来。
他迟钝地发现他和陆行渊的身份来了个两级反转,他躺在了病床上,陆行渊坐到了病床边。
陆行渊手里还带着一篮新鲜的红枣,休息室角落挂起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1818黄金眼,电视机里由于家长里短吵得不可开交的声音在狭小的休息室里震得耳朵生疼。
江栗皱了眉头,陆行渊赶忙凑上去,又是端茶倒水,又是裹了毛巾帮他擦汗,还把红枣放进江栗唇中,哄他吃点补气血。
“生气吧,你是该生气的,不原谅也可以,你就当你捡了条舔狗,你能当我不存在,千万别跟我怄气,别伤了你自己的身子。”陆行渊拿起床头的衣服,盖在江栗的身上,“刚起床多穿点,别受凉。”
这都江栗以前照顾六哥时,陆行渊亲眼所见学来的,他有记忆,所以能循着记忆去照顾江栗。
“我伤不伤无所谓的,我死不掉的,我身子嘎嘎好。”说着,陆行渊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接着牵动了昨夜咳得肺部发疼的伤口,立马弓着身子额头垫在了床边,深呼吸好几分钟,才略微缓了过来。
“也、也不是很好,如果能让我进屋睡一觉,我肯定身体更好。”陆行渊的声音都跟着变得沙哑,声音像是从胸腔直接冒出来的干涩。
江栗觉得陆行渊这是蹬鼻子上脸,脸色立马更加阴沉了,含进嘴里的枣又原封不动吐了出来。
“睡沙发也可以。”陆行渊双手合十,垫在下巴上,用带着生病时憔悴的目光可怜兮兮地注视着陆行渊。
江栗没作声,冷冷地望着陆行渊。
陆行渊缩了脖子,被江栗看了一眼后,怂了吧唧不敢说话。
江栗下床去结账,发现账单已经被陆行渊付过了,他便直接离开了。
陆行渊像个跟屁虫在他后面阴魂不散,从他苍白干瘪的唇里笑吟吟地恳求江栗。
“我睡地上也可以的,我不挑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上你床的,我保证乖乖的。”
陆行渊绕到了江栗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伸手对天发誓。
“我发誓要好好对你。”
江栗拍开了他发誓的手,“都是假话。”
江栗的手突然被陆行渊发誓的手反过来握住了,紧接着两只手一起捧起江栗冰冷的手,凑近了江栗的面容,让他们的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他们相握的手。
陆行渊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趁江栗不注意的亲了亲他的鼻尖,撒娇道:“那我睡狗窝也可以嘛,给个机会嘛,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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