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间与王大人有同样心思想和沈国公府结亲的文臣武将不在少数,只是这其中绝大多数并无王大人那般好的心态。
他们对沈如筠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持强烈反对态度,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便是沈如筠嫁入他们家,做他们家的媳妇。
当然,便是沈如筠嫁入他们家,也是不能在朝堂上过分冒尖的,她需懂得经营内宅,辅佐夫君,最好能用自身挣得的军功为自家夫君铺路,毕竟这世间,男为阳,女为阴,天为阳,地为阴,从来只见过天悬在地头上,哪有地压在天上头的?
在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中,一杯杯美酒敬到了沈如筠面前。
她虽离经叛道,行事狂悖,可到底还要在朝堂上立足,不可能连喝杯酒的面子都拂,更何况,来给她敬酒的多是年龄大她一轮有余的长者。
十几杯酒下肚,沈如筠双眸染上迷离之色,一时间,落在她身上的不怀好意的目光逐渐增多。
“沈大人,我敬您!”
“沈大人,我也敬您!”
“沈大人……”
前来敬酒的面孔越发年轻,面上堆着温和的笑,眼中带着虚假的爱慕,眼底却是满满的不屑与算计。
在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眼中,做武将等同于好生养,文武双全等于善教下一代。
俗话说得好,家有贤妻旺三代,胜过良田千万顷。
纵然此女曾被退婚,与外男接触颇多,又没有大家闺秀娇嫩的肌肤,但他们可以为了家族兴旺受点委屈。
围着沈如筠的人越来越多,在一众男子间,酒醉的女子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崔大人看得着急,多次出言阻拦,最后却是被几个官员笑着强行架离。
热闹的刘御史幺子百日宴,生生被心怀不轨的人弄成了对沈如筠的围剿。
这厢沈如筠被围住轮番敬酒,那厢崔水彤也没讨着好。
她原本与小姐妹们聊得热络,大谈这些年在外游历所见风貌,为众人描绘出一副山河壮阔的美丽景象,不料有不长眼的丫鬟撞了上来,满满一壶酒尽数浇在她身上。
“你这丫鬟,怎不长眼睛?”崔水彤的贴身大丫鬟忍冬竖着眉毛冲那打翻酒壶的小丫鬟喝骂,被崔水彤抬手制止。
“罢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崔水彤温柔地笑笑,起身冲一众小姐妹道:“我去换身衣裳。”
“崔大小姐这边请!”打翻酒壶的小丫鬟低垂着脑袋,恭恭敬敬将人往内院请。
崔水彤缓步跟上小丫鬟的步调,走着走着,忽觉有些不对劲,一转头,跟在她身后的忍冬不见了,再往前看,前头带路的小丫鬟也消失了,只有一间无人看守的院子立于眼前。
“奇怪!”崔水彤咕哝了声,转身就朝来时路行去,一面走一面高声唤道:“忍冬,忍冬,忍……呜呜呜……”
一条男子的长臂毫无征兆地从后方横出,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朝院内拖去。
“呜呜呜……”崔水彤拼命扭动身子挣扎,似乎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方寸大乱,全然忘了这些年学过的武艺。
就在身后男子将桎梏她肩膀的手上移,企图扼住她的脖颈逼她乖乖就范之际,她挣扎挥动的手上忽然亮出一根银针,精准无误地扎入男子的颈动脉窦。
“扑通!”
重物倒地声自身后响起,崔水彤活动着被抓得生疼的肩膀,转身狠狠在黑衣蒙面男的身体上踹了两脚:“狗东西,真以为你姑奶奶的医术白学的啊?”
方才宴席上,她在自己的酒水吃食中闻到不下三种催情药的味道,心中怎可能一点防备也无。
就在她洋洋得意之际,眼前忽然落下一道黑影,下一秒,一股更加霸道的力量自身后传来,一把擒住她的双手并卡住她的下颌。
“崔大小姐的医术的确厉害!”立于崔水彤身前的黑衣蒙面男笑眯起一双三角眼,掏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强行塞入女子口中,凑在她耳边低语道:“你尝尝这药,你能解吗?”
“你……”崔水彤作势要将口中药丸吐掉,却被身后人捂住口鼻,强按穴道咽了下去。
她猝然瞪大双眼,眸中是难以掩盖的惊恐。
“啧啧,现在知道怕了?”黑衣蒙面男笑着拍了拍女子的脸,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交友不慎,沈大人将你推到台前,不就是立你做活靶子,用来保护她那残废祖父的吗?”
言罢,他冲桎梏住女子的黑衣蒙面人使了个眼色,别有深意道:“将崔大小姐带下去好生享受。”
“是!”那人应声,生生将崔水彤朝无人的院中拖去。
几乎是同时,前厅传来“啪”的一声酒杯落地的声音。
原本被灌得醉眼朦胧的沈如筠一把抓住身后欲摸她腰身占便宜的手,一拧,一推,一踹,霎时间,人群四散,惨叫声穿透云霄。
“啊……”
那二世祖倒在地上,手像是一根变了形的鸡翅竖在身后,显然已经被那蛮力一拧掰骨折了。
“沈大人,你这是……”
有人围上前来想同沈如筠讨要说法,却被对方恶狠狠一瞪,瞬间噤声。
“沈大人,你怎能当众殴打我家……”二世祖的父亲站起,没等他把话说完,只觉一阵风自眼前刮过,耳畔传来“啪”地一声脆响,整个人倒飞出去半丈远。
他脸上后知后觉传来火辣辣的疼,后背更是一阵阵钻心的疼,显然华贵的衣袍已经被地上砂石刮破,就连衣裳下的皮肉也受了牵累。
“下作玩意儿!”沈如筠朝那位不知名的大人啐了口,扬声骂道:“不会教儿子就他爹的别生,再到本官面前蹦跶,本官阉了你全家,省得出去祸害人!”
言罢,她不去看在场众人的反应,一脚踩在那犹在地上扑腾挣扎的二世祖身上扬长而去。
五福和六喜全程视线黏在自家小姐身上,见自家小姐动了,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追随而去。
“沈大人!”
“沈大人!”
有人见形势不妙,立即拔腿追上,奈何沈如筠走得极快,跟阵风似的,一时间,只有几个武将能够勉强跟上。
太子与萧亦然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眼中皆带着浓浓不安之色,似乎,事情正在向着他们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
沈如筠的离席和几个文臣武将的追逐很快惊动了刘御史府上大半宾客,有好事者立即起身跟上,就连女眷席中亦有人离席跟着去瞧个究竟。
不过几个弹指的功夫,沈如筠便来到了崔水彤出事的院前,与正在搬运尸体的黑衣蒙面男打了个照面。
男子三角眼下黑黝黝的瞳孔骤然紧缩,丢下手中尸体便要遁逃,却被女子一拳击飞,整个人呈飞跃状嵌在墙中,生死不知。
五福迅速欺身上前,动作麻利地卸掉男子下巴,并锁了对方穴道,六喜则跃上院墙,敏锐地勘察院子周遭情况:“小姐,院中只有一人!”
沈如筠抬眸,透过月洞门朝内看去,正好对上刚反锁大门的蒙面男惊恐的眸子。
她危险地半眯起眼,抬脚,一步一步朝着男子迈去。
黑衣蒙面男瑟缩着后退一步,明明他此刻应当逃跑,可脚下却仿佛生了根般,只能艰难挪动寸许。
“钥匙!”沈如筠冲黑衣蒙面男伸出手,面上带着令人胆颤的笑意。
“给……给你……”黑衣蒙面男哆哆嗦嗦地摸向怀中,而后猛然朝女子挥去一把白色药粉。
“啪!”沈如筠动手比男子更快,一手以袖掩面,另一手快准狠地将人扇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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