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京都处处亮着灯火,热闹非凡。
沈如筠身骑枣红大马,于街头飞驰,天青色衣袍在空中翻飞,猎猎作响。
很快,她抵达京卫指挥使司,不待守卫为她开门便丢下缰绳,施展轻功翻入其中。
京卫指挥使司的刑讯室灯火通明,葛斌斌大马金刀坐于正中间,神色阴沉地看着墙上被打得不成人形的两个黑衣人。
“葛大人,他们还没招吗?”
一道沉静的女声突兀响起,葛斌斌猛然回首,就见沈如筠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他猛然站起身,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女子的唇瓣与脖颈,见上面没有丝毫暧昧痕迹,心下登时长出一口气,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些许:“这两人嘴巴硬得紧,撬不开,沈大人可要亲自审审?”
“不必了!”沈如筠摇摇头,转身就朝外走:“劳葛大人先审着,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在此逗留了!”
“王涌!”葛斌斌冲一旁的王涌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顶上自己的缺,而后快步追了上去:“沈大人,小崔大人与安公子可还好?”
“谢葛大人关心,已经无事了!”沈如筠言简意赅答罢,施展轻功跃出京卫指挥使司。
葛斌斌紧跟着追出京卫指挥使司,却只瞧见女子策马离去的背影。
他摸了摸扬到鼻子上的灰,唇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
沈大人与安公子之间并无发生什么,真好,真好!
“大人?”守卫歪头看着傻笑的葛大人,眼中满是迷茫:“您在笑什么?”
“没什么!”葛斌斌收敛神情,施展轻功翻回京卫指挥使司内继续审讯。
“嘿!”高个守卫捅了捅矮个守卫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你说葛大人方才在笑什么?我怎瞧着葛大人有些怪怪的。”
“许是沈大人的到来让审讯有了进展?”矮个守卫有些不确定道。
“应当是!”高个守卫点点头,嬉笑道:“以葛大人那般雷厉风行的性子,也就只有正事能让他展露笑颜,总不可能是喜欢沈大人吧?”
声落,二人对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呢,葛大人只喜欢他的兵器,喜欢女人?铁树都能开花!”
“哈哈哈哈!”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很快被风吹散,彼时,沈如筠已然纵马来到钱府门前。
“叩叩叩!”
她轻轻叩响门环,不多时,紧闭的大门被人拉开一条缝。
“你是……”小厮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待瞧清来人,立即恭敬道:“原来是沈大人,您里面请。”
“我就不进去了,烦请小哥通报一声,就说我在门口等钱大人!”沈如筠温和道。
“好嘞!”小厮应声,先将大门完全敞开,随后快步离去。
沈如筠站在钱府大门前,接受着零星几个走夜路经过的路人的注目礼。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钱府内传来,沈如筠定睛看去,就见钱大人风风火火朝着这边赶,一面走一面将外裳套在身上。
“沈大人!”钱大人快步行到女子身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今日刘御史幺子的百日宴上出了乱子,不知小崔大人与安公子可还好?”
“方解完毒!”沈如筠言简意赅答罢,瞥了眼跟在钱大人身后的小厮,小厮立即识趣地退开半丈远。
沈如筠收回目光,表情严肃道:“钱大人,我今日前来,是想问你要当日在巡卫司留下的一式三份的战书,不知你将那战书放于何处?”
“战书?”钱大人先是面露讶异之色,继而抬手将人往府内迎:“沈大人请随我来!”
沈如筠微微颔首,抬脚跟上男子的步调。
“沈大人,敢问,那战书可是有什么蹊跷?”钱大人走得飞快,将为他掌灯的小厮远远甩在身后:“那日你叫我将战书保管起来,我原是放在巡卫司的,可次日我便发现,放有战书的书房被人翻过,是以我将战书转移到了府内。”
“一会儿钱大人随我进宫便知晓了。”沈如筠轻声言罢,顿了顿,歉意道:“抱歉钱大人,让你多走这一趟,我原以为你将战书放在巡卫司,想着让下人请您出来,咱两一起去巡卫司更省时些。”
“沈大人说的哪里话,你这一天天风风火火忙忙碌碌,还要操练我家小子,我感谢你还来不及,走这两步路算什么事?”钱大人说话间,直接将人引入自己的书房中,毫不避讳地当着对方的面打开暗格。
沈如筠想要出言阻止,却是为时已晚。
暗格内放着许多钱府的重要物件,而战书,就这么压在一众重要物件上头。
“沈大人!”钱大人取出战书递上,谨慎道:“你瞧瞧,可有什么不对之处?”
沈如筠拿起战书细细一扫,点点头,又递了回去:“是那日的战书不假,烦请钱大人携战书随我进宫一趟。”
“请!”钱大人将战书细细揣入怀中,率先跨出书房。
不多时,两匹马儿齐齐朝着皇宫所在方向赶去。
今夜数个府邸未眠,都在关注着沈如筠的动态,见她先是行入京卫指挥使司,又在短时间内出来,随后入钱大人府邸,带着钱大人往皇宫方向赶,一个个的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刘御史府一事,与京卫指挥使司有关,毕竟两个涉案的黑衣蒙面人都押在京卫指挥使司审着呢,可此事与巡卫司,与钱大人有甚关系?
“你说,她去了钱大人府邸?”萧亦然眉头紧锁,眼底浮现几丝莫名:“钱大人能帮她什么?”
“回大人的话,沈大人的确去了钱大人府邸,不过也没待太长时间,先是钱大人出府来见沈大人,二人说了几句话,又一同进去了,不出一刻钟双双出来,骑马往皇宫方向赶,瞧着似要进宫。”灰衣男子恭敬答道。
“奇了怪了,那沈如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萧亦然扶额,倏地想到什么,抬首冲下属追问道:“今夜,沈国公府可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沈国公府的布防犹如铁桶一块,我等不敢贸然靠近,是以并没有发现异样。”灰衣男子据实答道。
闻言,萧亦然神色有一瞬间的古怪,很快他又道:“那……沈如筠出府时走姿可正常?”
“沈大人的走姿?”灰衣男子一怔,继而反应过来,当即压低声音道:“回大人的话,沈大人的走姿并无任何异样,只是出来时换了一身衣裳。”
此言一出,萧亦然面色骤变,周身泛起骇人的低气压。
换了身衣裳?好端端的,为何要换衣裳?
难不成,沈如筠她当真用自己的身子给那劳什子安公子解了毒?
“可恶!”萧亦然重重一捶桌子,咬牙切齿低骂道:“当真是个水性杨花的贱蹄子!”
在他面前装端方,摆架子,如今不过是遇上一个稍有姿色的小白脸罢,就这般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身子给出去,当真下作。
一想到那个自己多年无法驯服的女人乖顺地雌伏在一个小白脸身下的景象,萧亦然便恨得牙痒痒,连带着对五公主也有了怨怼。
若非五公主私底下将安排去玷污崔水彤的男子换成了那个姓安的,沈如筠也不会失了清白。
不,不对,那下作的女人必然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哪个高门大户出来的干净姑娘会随随便便将自己的身子给了出去,更遑论,她走姿没有半分异样。
初经人事的姑娘,哪个不是两腿酸软,走路需得人搀扶着,只有久经人事的,才会毫无异样。
萧亦然越想越气,握着桌角的手不断用力,最后生生将桌角掰下一块。
灰衣男子浑身一个激灵,忙一撩衣袍跪下,恭敬道:“大人息怒!”
“呵!”萧亦然扯动唇角冷笑一声,从牙缝中挤出声来:“本将军一点也不生气!”
他不生气,才不生气,相反的,他十分庆幸。
好在他当初对楚楚动了心思,没有履行婚约与沈如筠成亲,否则,自己岂不是成了那戴绿帽的王八?
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纵然武艺再高,才情再盛,也是烂鞋一双,沈如筠如何比得过他的楚楚?他先前怎会存了几分后悔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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