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姨娘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但这个温柔的女人发现眼泪无法成为保命符时,露出了真实的一面。
“萧大人既然查到了我父亲的案子,那您说说,我兄长是弑父凶手吗?”
萧寂并未给出结论,要翻案也要讲究证据,但他还未彻查此案。
“你觉得这案子有误?当时可有跟小郡王提过?”
木姨娘脸上泪痕犹在,神情变得阴狠起来。
“他哪里肯听一个侍妾的提议?我甚至连求情都不能,否则他便以为自己断案失了公正。”
木姨娘尖锐地喊道:“可他哪有什么公正?不过全凭他的喜好给人定罪罢了!”
萧寂往屏风后瞥了一眼,继续问:“你心中有恨,想要报复小郡王,本官查过,之前那几起案子发生时,你都有出现在福春居。
但本官不认为你有能力杀人,你与马泷是合谋,可对?”
木姨娘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苦笑道:“萧大人真是断案如神,妾身无话可说,任由处置!”
“你给马泷递了纸条,上面写着什么?”
“没有。”木姨娘不承认。
“马泷应该不是你杀的,可有人想要他的命,本官是不是可以推测出,你们的合伙人还有别人?”
木姨娘脸色一变,坚定地说:“没有别人,方法是我提供的,马捕头是执行者,我们里应外合,就这么简单!”
屏风后传来杯子落地的声音。
小郡王走出来,一把掐住木姨娘的脖子。
“你这个贱人,本郡王对你不好吗?”
“咳咳……妾身连自己家人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也叫好?呵呵……”
木姨娘捶打着小郡王的胸口,呼吸不畅,脸上挂着冷笑。
她的双眼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小郡王的无能与卑劣。
萧寂冷声说:“郡王请放手,此案还有疑点。”
小郡王用力将木姨娘推倒在地,转过身问:“还有什么疑点?”
“很多,比如,第六具尸体是谁?藏在哪里?
再比如,他们是怎么瞒过府里的守卫的?”
木姨娘恢复冷静,从地上站起来,整理着衣袖。
“我可以告诉你们真相,但希望郡王和萧大人可以放了桃红,她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萧寂没答应,“她是否有罪会由律法来裁判。”
木姨娘叹气:“这话从萧大人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可信,若是小郡王这样说,妾身恐怕要大笑三声了。”
她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平静地叙述着案子的经过。
她恨小郡王胡乱断案,不仅没能替他父亲报仇,反而让兄长成了替死鬼。
所以她想让小郡王为此付出代价。
她知道小郡王最喜欢查案,她偏要造出几起案子,让他查不出凶手,打破他引以为傲的自信心。
她选的一个人是郡王府的车夫。
那个年纪不小,却喜欢幼女的变态。
“他真是该死,连自己的亲孙女都不放过,所以我让马泷杀了他。”
萧寂提出疑问:“马泷为什么会听你的?他也恨小郡王?”
木姨娘停顿了片刻,继而笑道:“萧大人一定没有查过,马捕头曾经是我父亲手下的一名衙役。”
萧寂确实没有查到这一点。
“那他也是要为你兄长报仇?”
“我父亲对他有恩。”
萧寂心中尚有疑虑,这样的恩情就能让他放弃自己的性命?
“所以,马泷到底为什么要死?你们杀他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是为了让这个案子能继续走下去吧。”木姨娘别过脸,没让萧寂看出她眼里的不舍。
“那他死了之后呢?若本官查出你就是害死他的凶手,是不是下一个死去的人就是你自己?”
木姨娘自嘲地笑了起来,“妾身不怕死的。”
“如果你也死了,谁来继续这个作案?”
“自然会有人,这城里,因为小郡王而家破人亡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小郡王,明明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天,如今她却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萧寂也有同样的想法。
“你身为小郡王的妾室,想寻仇不是应该对小郡王下手吗?如此迂回制造了一起起离奇的案件,为的是什么呢?”
萧寂始终记得,沈兰说过,凶手的目的是戏弄小郡王,这可不像是复仇的样子啊。
至少,对方没想过让小郡王死。
木姨娘吸了吸鼻子,“他是我的夫,我心中自然是舍不得杀他的。”
“撒谎!”萧寂一眼看穿她的谎言。
“那就当是时机未到吧,妾身想看看他破不了案的样子。”
木姨娘走到小郡王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调侃道:“您现在后悔吗?”
小郡王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冰冷地说:“我只后悔当初纳你入门。”
他曾喜欢木氏的温柔小意,没想到她竟是蛇蝎心肠。
萧寂继续刚才的话题,“马泷是在哪里砍下车夫的脑袋?又是如何将尸体弄到小郡王面前的?”
小郡王松手,也紧张地看着她。
这才是他一直在意的关键。
木姨娘低头揉着手腕,漫不经心地说:“人在哪死的妾身不知情,不过尸体是我帮着弄到小郡王屋里的,您还记得那天,妾身说要送您一份大礼吗?”
三个月前的事,小郡王哪里还记得?
“出事那天,妾身也是来侍寝的,后来妾身离开您肯定也没印象了吧?”
那天府里乱糟糟的,根本没人在意一个姨娘的来去。
即使她每次都在案发当日来过福春居,也不会被人怀疑。
谁能想到凶手是一个柔弱女子?
当然,马捕头杀人就更让人难以置信了。
“我大概猜到你们是如何瞒天过海的了,你们二人的身份都是可信的,出入福春居不会被人怀疑。
案发时,你们只要在小郡王喊人时假装自己是从外面来的就行,那会儿人多混乱,不会有人注意到你们根本就没出过主院,对吗?”
“萧大人很聪明。”
“杀人凶器是什么?”
“刀吧,马捕头有刀。”
萧寂摇头,“那把刀我看过了,并没有那么锋利。”
衙门的佩刀华而不实,又不是上战场的士兵,不会天天磨刀。
马泷那把刀可以看出许久未用过了。
“那……也许是他找了其他刀吧,妾身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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