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客栈投宿时,我让人熬了些清火的汤水,日日都在路上,容易上火。”
“啊,谢谢离大人。”
“不要同我客气。”离庚白把调羹塞进温云沐的手中,方才只在眨眼之间,她就面色有异,应当是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二姑娘,一命二运三风水,人有输有赢,家族也是,再钟鸣鼎食的家族也有破败的一天,只是当着一天来临的时候,遇到的是谁罢了。”
这几日来,离庚白照顾起人来可谓是细致周到极了,温云沐自问,就连自家的春蓉和夏薇,都不会如此细致入微地关注到她的情绪起伏。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一直都在一辆马车上,而这马车显然是为了这次长途跋涉而新做的,极其宽大不说,内里设计精巧,马车上的书案、隔板竟然能拼出两张小床来,中间还有木板隔开。
早起晚睡之时,离庚白都会将马车停下,荒山野岭的还要烧水洗漱,伺候贴心的如同在府里,而他每日同温云沐讲些天南海北的话题,也极大地让她开了眼。
离庚白这个人,又知人间疾苦,又懂阳春白雪,实在是个妙人!
“离大人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你,可否叫我离大哥?”
离大人,离大哥,只差一字,可关系却天差地别。
“离大人同我哥哥之间的关系,并不适合这样的称谓,我叫顺口了,只怕哪天会露馅,还是称呼你离大人较好。”
“也好。”离庚白还是笑笑,仿佛一个没有脾气的泥人。
温云沐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他和她都知道,她只是不愿意同他走太近罢了。
“明日我们就会到昊上城,车队停留一天休整,城里有一家大铁行,我们可以去看看。”
“好。”
夜深,窗棂之上有三长一短的叩窗声。
和衣而卧的温云沐与白虹立即警醒。
一声短促的猫叫传来,白虹低声道:“是阿荆。”
果不其然,阿荆从窗外翻了进来,面有焦急之色,“我来取些药,殿下受伤了,我们的药用完了。”
受伤?
温云沐在一瞬间,身体麻了一下,似乎是三九天被冷风打了脸,起了一身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心像是被扔在了雪地里,冻得针扎似的疼了。
“殿下在哪里?”温云沐问。
阿荆迟疑着,“二姑娘,殿下不让我告诉你的。”
“这些天,难道是殿下亲自护送我们?”
阿荆看向了别处,不说话。
“我自会跟殿下求不罚你,你带我去。”
“我——”阿荆还要争辩,被白虹捂上嘴,“都什么时候了,还墨迹什么,快走。”
月下,三道人影狂奔而来。
叶垂云低垂着眼,看看被拎起的男人,对方已经被受了重伤,眼里只影影绰绰看到这个居高临下的煞星,他像是黑夜里的阎王,双眼通红,浑身血腥,杀气腾腾地仿佛刚从死人堆里走出来。
“我说——”
“太晚了,我不想听。”叶垂云手上用力,单手捏断了对方的喉骨。
“殿下。”有人清脆地喊。
叶垂云没有回头,冷冷道:“沐姐儿,回去。”
他松了手,死不瞑目的男人软绵绵地落在了他的脚尖前。
他听着她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他转过身来,正要说话,却被她拿住了胳膊,从腰间抽出匕首,挑开了他的衣袖,一条狰狞的新鲜流血的伤口暴露在她眼前。
“白虹,药。”
叶垂云垂眸,她沉着冷静,没有一丝丝慌乱,甚至也不去问他是否疼痛,干脆利落地上着药,道:“殿下若早点说,是你亲自断后,就应该以我为诱饵,我同白虹,你和阿荆,我们四人合围,也比你一人强,还有——”
温云沐抬头,颇有几分不满和抱怨,“你一个皇子,连护卫都没有吗?身边只有个阿荆?”
阿荆果然是个快嘴的,“二姑娘,殿下的护卫都给了小侯爷啊!”
啧!叶垂云狠狠横过阿荆一眼。
“你别听阿荆瞎说——”
“闭嘴。”温云沐反手拉住了叶垂云的手,“跟我回去。”
再说话时,带了几分隐忍的哭腔,“让我看看,都伤哪了?”
兜兜转转,她发觉,她心里还是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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