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茫然。
她下意识答道：“奴婢想要回禀一些事情。”
哪知，慕凌川的脸色更加沉凝。
直到秋玉悄悄在她后腰碰了一下，姜黎才恍然过来，慕凌川这是不喜她起身回话，而是想要她坐在他身侧？
他……疯了？
对上姜黎的眼神，慕凌川神色一顿，变得十分难看。
“本将军没有疯。”
慕凌川深吸了口气，本欲解释，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他冷着一张脸：“既然你要站着说，那便一直站着。”
姜黎反倒松了口气。
“大人，您能来小青山镇，定是收到了奴婢请虎威镖局帮忙送去的那封信了。”
慕凌川不置可否。
姜黎只得继续往下说道：“奴婢不识字，只能请南嘉先生代写，还担心信件丢失，有些事情便不敢在信中明说。”
听到这话，不止慕凌川，就是秋玉、刘义和昆布都看向了姜黎。
他们都是看过姜黎让人送来的那封信的。
那封信不算长，但也讲述了三件事情。
第一件，是起火之前巧杏的突然出现，她是试图强行带走姜黎的，只是不知何故，在寻找姜黎的过程之中极快的离开。
第二件，是姜黎逃出生天后遇到豆汁儿，从豆汁儿的口中得知真正接应她的人是在五岭村，叫做丁婆婆。
第三件，便是在巧杏出现之前的喧闹，以及躲避巧杏的途中片刻的安静。
“奴婢要说的，与第三件事情有关。”
姜黎轻声说道：“奴婢在第一次的吵闹声中，听到了苏县主的声音。只是很快，她就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她看向慕凌川，神色认真：“方才乌韭说，苏县主收用了男宠，奴婢起初是震惊的，只是想到那捂嘴的动静，奴婢便忍不住怀疑，苏县主是不是被人构陷了？”
“大人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战功赫赫，免不了会妨碍了一些人的眼。偏又与苏县主定下了亲事，他们不想大人能有苏县主这门亲事的助力，定会想尽了法子来破坏。”
“只是坏人名节的做法，实在令人不齿了一些。”
姜黎眉心微蹙，满是嫌恶之色。
也就不曾注意到慕凌川倏然苍白了的脸色。
她竟一早就已得知了他与苏宝儿定下了婚事？
那她为何还能这般平静的说话？
是如此义愤填膺的维护苏宝儿？
难不成她忘了苏宝儿鞭笞她的那些鞭子吗？
慕凌川几次张嘴，可不知为何，他怎么都问不出这些困惑。
“大人，此事定有蹊跷。”
姜黎眉心蹙紧，“您定要为苏县主证明清白才是。”
秋玉看了眼刘义，眼神里都在问：难不成乌韭调查出了错？当真是苏县主被人构陷了？
刘义两眼空空，只有五个大字：我不知道啊。
秋玉看向昆布，昆布肯定不知道，秋玉视线一顿看向慕凌川：“主子，属下觉得姑娘说得有理。”
慕凌川回过神来，视线落在姜黎的身上，久久不曾言语。
直到姜黎顶不住视线的重量，本能的想要躲避时，慕凌川才开口道：“我知道了，我会让乌韭仔细调查、确认此事，定不会冤枉了苏宝儿。”
听到这话，姜黎的身子仍旧紧绷着，难以放松下来。
尤其是慕凌川看向她时，她更是后背发凉。
察觉到姜黎的不安，秋玉上前了半步，将姜黎挡了个大半。
慕凌川眉心一拧，看向秋玉，眼底的情绪汹涌，满是不悦。
秋玉丝毫不怵，只声音冷静的说道：“巧杏是柳问玫的丫鬟，她既想要抓走姑娘，定是柳问玫授意的。偏她现在口口声声都是不知道巧杏的下落，怕是另有所图。主子，你方才同意她要敏姐儿回去的诉求，是不是草率了一些？”
柳问玫就是玫夫人的全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秋玉都是这样称呼玫娘。
刘义暗暗吸了口气。
他悄悄瞥着秋玉，怎么这丫头近些日子来如此擅长怼主子啊？
他又偷偷看向慕凌川，主子也是，好好的，怎么就叫八岁之后就死气沉沉的秋玉变得这么外向了？
“当然，主子的决定，我们做属下的不该置喙。”
秋玉再接再厉，“只是姑娘信中提及，豆汁儿曾与姑娘言说五岭村的丁婆婆都是柳问玫安排的，抛开丁婆婆就是菩儿蛮这一点，也可见柳问玫的居心叵测。”
“大人就没有半点处置柳问玫的打算么？”
姜黎也看向了慕凌川。
慕凌川顿了顿，避开了姜黎的视线：“柳问玫暂时不能动。”
秋玉皱眉：“主子，你……”
“更何况，眼下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切背后的主使就是柳问玫。”
慕凌川看向姜黎，“你说那一晚巧杏找过你，可有人证？还有，柳问玫在五岭村安排了丁婆婆一事，你是从豆汁儿口中得知，如今豆汁儿也已生死不知，如何为你证明？”
姜黎怔住。
“人证物证皆无，如何定下柳问玫的罪？她如何会认？”
慕凌川的质问并不算激烈，却叫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秋玉想了想，道：“豆汁儿是人证，若是属下将她寻回……”
慕凌川再次打断秋玉：“你可记得你在那小院里发现的大量鲜血？”
秋玉一顿。
慕凌川继续道：“依照姜黎和你的描述，那晚她与豆汁儿短暂停留过的小院，就是你发现大量鲜血的院子。”
秋玉明白过来，姜黎也白了脸。
“大人，您的意思是……”
姜黎的呼吸乱了起来，“豆汁儿她、她死了？”
慕凌川看向姜黎，纠正她的说辞：“是被灭口。”
姜黎怔然。
倘若豆汁儿当真是被灭口，那定与玫娘脱不了干系。
可也正如慕凌川所言，没有人证物证，玫娘定是不会认下的。
除非，动用私刑。
慕凌川舍得么？
姜黎垂下眼眸，他当是舍不得的，毕竟玫娘是敏姐儿的亲生母亲，为了敏姐儿，他也不会轻易动玫娘。
姜黎并不觉得失望，更不会有类似难过的情绪。
只是觉得有些犯难。
玫娘对她的恶意已经不加掩饰，若她跟随慕凌川回去，玫娘定会还视她如眼中钉、除之后快的。
慕凌川一直在看姜黎。
见她眉心轻蹙，不由道：“流萤院一事，定不会再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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