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凌文和方晓都赶过来了,原本石磊倒是不介意让韩晓苑和沈怡再见见,之前两人也算是碰过面,虽然并没有任何的接触。不过韩晓苑自己倒是有些近情情怯,毕竟还是感觉到和沈怡之间巨大的差距吧,给石磊打了个电话,自然是找个借口说公司事情比较多,凌文走了她就不方便离开。石磊心知肚明怎么回事,也不去揭穿她,这种事强求不得,得顺其自然。
多多少少还是喝了点儿酒,不过石磊等人第二天有正事,总不能带着酒气去那位老拳师的家里,因此浅尝辄止。
饭后又聊了会儿,沈怡的身体吃不消长途跋涉,八点多也就回房睡下。两只小萝莉疯了一整天,精力仍旧旺盛,但是体力始终有限,九点左右也就在石磊和任平的怀里悄然睡去。任平夫妻俩带着孩子也回房了,院子里就剩下石磊、方晓、凌文以及靳明镜四人。
凌文和方晓也帮着打听了一下那位老拳师,不过看样子生意做的并不大,也并没有跟他们这个圈子有什么交集,基本上不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总体说来,老拳师既然在偏风导致半身不遂的状况下,可谓是弥留之际,还能挂念起当年在动乱中保护了他的那家人,这家人的品姓应该不错。
到了十点多种,凌文和方晓也就告辞了,让石磊早些休息。
靳明镜也走了之后,石磊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院里梅花正怒放,桃花也开始悄然吐蕊。靳明镜倒是有心,找来了著名的晋梅,就是传说中可以梅开二度的那个品种。价格自然不菲,不过对于靳家而言,大概也算不得什么。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的震动,石磊掏出来一看,是韩晓苑那个丫头。
是一条短信,只是一个冒号加一个括号的左半部份,这表示不高兴的意思。
石磊微微一笑,知道韩晓苑是什么意思,便给她拨了过去。
“还没睡?”石磊的声音不徐不疾,略微带着点儿笑意。
韩晓苑的声音却显得有几分沮丧:“刚到家,公司的事情真的很多,忙的焦头烂额的,你又把凌文叫走了。”
话语里似乎有些埋怨,但是石磊知道韩晓苑埋怨的绝不是凌文的离开,而是小女孩的小小吃味。
“这是一早就告诉你的事情……晓苑,以后这样的情况还会很多,而且不止是沈怡姐一个女人,你如果觉得委屈,我还你自由。但是如果你还想继续保持这样的关系,那么就必须学会接受这一切。”
石磊平平淡淡,声音里没有什么波澜,有些事情,他觉得还是说清楚的好。他不指望自己的所有女人之间都能亲如姐妹,但是至少不能允许有这种明显的抵触情绪存在。否则,等到石为先位置再高一点,石磊的私生活问题,永远都将成为石家的一颗定时炸弹。
韩晓苑沉默了,石磊也举着电话并不多说,电话里有微微的电波通过的滋滋声,偶尔,石磊还能听见院中桃花吐蕊的细微声响。
半晌之后,韩晓苑叹了口气道:“是我任姓了,我只是不习惯而已,沈怡姐对我而言,太高不可攀了。”
“学着习惯吧,下一次我不想再听到你在电话里,或者当面跟我说这些。也许这对你有些不公平,不过我说了,你要是觉得委屈,我可以给你自由。”
“石石,你是不是有些讨厌我了?不想要我了?”韩晓苑的声音里带着少许的哭腔。
石磊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只是他的每一个女人对他都很重要,容不得他放弃任何一个。是以他明白此刻他不能露出哪怕半点的心软的表现,他必须要让韩晓苑清楚的接受这一切,更何况这本就是他一早就跟韩晓苑明言了的。
“这取决于你,你不想离开我,没有人有资格让你离开。但是我也不会为了你放弃任何人,或许是我自私了一些,我什么都想要,但是现实就是这样。洗个澡,早点儿睡吧,你可以仔细考虑考虑。”
“我不要考虑!我就要跟着你,石磊,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甩了我,我赖定你了!”韩晓苑突然很激动的在电话里喊了起来,然后声音又陡然委顿下去:“我会学着调整自己的,我知道,在你所有的女人里,其实我才是最该被放弃的,我没什么理由让你放弃别的人。”
石磊对着梅树笑了笑,没说话。
韩晓苑顿了顿,又道:“好了,不跟你说了,我洗澡睡觉了。很想你!”说完,韩晓苑飞快的挂上了电话,石磊的脑海里,浮现韩晓苑扎着马尾辫,举着电话,脸上带着少许担忧的干净面庞。
慢慢的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石磊抬起头,端详了一下树上的梅花,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像真的是自私了点儿,什么都想要。想让老爸升官,最好能做到一号首长。想赚钱,做最大的富豪。想要很多的女人,看上的,每一个都不想放弃。呵呵,是不是真的要的太多了一些……”
石磊的身后,一个似乎永远都那么平淡的声音缓缓的飘向石磊的耳朵:“不止你,每一个人都会做这样的梦,区别只是有些人有能力做到,有些人做不到。所以有些人也真的就只是做做梦而已,而有一部分人,却可以至少尝试着去努力一下。到底能不能做到,谁也不知道,这不是什么坏心思,甚至谈不上自私,欲望而已。”
石磊转过身,看着一袭白裙始终赤脚的沈怡,笑着伸出手,将沈怡拉到自己的胸前。
“你也有这样的欲望?”
沈怡摇摇头:“女人么,生理结构决定在某些方面,是不可能和男人的思维模式一样的。我有一个男人就足够了,政治方面我没有,家族也不允许我有野心。不过在经济方面,我们家只是已经没有必要亲自去做什么了,控制的乐趣永远比亲力亲为更有意思。这个,你还要学一学。”
“总是要有过程的么,财富不积累到一定的份上,奢谈什么控制,只是笑料而已。改明儿问问四哥,看看他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梦。诶,对了,四哥到现在都没娶老婆呢,沈怡姐,你说他不会还想着你呢吧?”
沈怡轻打了石磊一下:“让五哥听见小心他揍你……我和他只是当初两个家族的心血来潮,遭到政治方面的反对之后,就再没了下文。我和五哥也就是认识而已,这些年一直都再没见过面了,但是对彼此的经历都很了解。站在五哥的那个位置,放眼中国,能让他看上的女人很少了。而且他现在还在接受战后创伤应激反应的治疗,只是你不太容易看到他这一面而已。据说接近尾声了,想回去重掌狼牙的机会不大,不过娶妻生子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石磊嘿嘿一笑:“我开玩笑的,沈怡姐你可不许向四哥告密。”
沈怡不做声,将身子往石磊的怀里靠了靠,石磊伸出手,揽住沈怡的腰。
过了会儿,沈怡道:“明儿会好么?”
石磊很坚定并且极其有信心的说:“会的,一定会!”
两人拥着就这么到子夜,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一铺皎洁的月光从天上倾洒下来,落在树上,在地上留下斑斓的影子。石磊和沈怡的身影一直团在他们脚下,比两人搂的更紧,密不可分。
虽然在靳明镜这无名会馆里并不是太方便,不过石磊还是去了沈怡的房间,两人相拥而眠。只是早晨石磊五点多就起来了,独自到院里练了两趟拳。六点过点儿,出了一身透汗,才看到平时也都是六点来钟就准时起床的靳明镜。
“呵呵,好小子,起的比我还早?”靳明镜一身练功服,笑呵呵的对石磊说。
石磊拿起搭在旁边一颗桃树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心里有事,睡得不踏实,干脆起来练两趟拳。四哥也练拳?正好,我开开眼,共和国狼牙的拳,可是不容易见到。”
靳明镜饶有兴致的看着石磊:“一直都知道你也练内家拳,也没得着机会,今儿正好,咱哥俩过过套路,让我抻量抻量你有几分本事!”
“我这点儿本事就不在四哥面前现眼了,还是四哥让我见识一下吧。而且我这两套拳刚打完,一身臭汗的,也实在打不动了。回头再让您伤着我。”
靳明镜哈哈一笑,也不强求,走到石磊身边,石磊赶忙让到了台阶上,想要看看靳明镜的家传功夫究竟是什么套路。
稍稍的活动了一下,靳明镜便在空地上打开了。显然不是他家传的功夫,这只是一套很简单的太祖长拳,属于外家拳的功夫。但是说简单也不简单,那得看什么人打。这一套在中国北方地区流传极为广泛的拳法,在靳明镜的手中使出来,完全是两个概念。
大开大阖之间,尽显豪迈之气。拳法显然经过靳明镜的少许改良,隐约有了点儿内家拳使暗劲的意思,不过那也只是在极其细微的几处转承之处,不可能贯穿整套拳的始终,弥补了一下太祖长拳大开大阖之间空门略多的短处,揉进了一些四两拨千斤的巧劲。
行云流水的六节打下来,周围梅树上的梅花因此凋落了不少。当然不是靳明镜打到梅树上了,而是拳风罡猛,震得那些梅花纷纷落在地上,混入泥土当中充当来年的春泥花肥了。
石磊忍不住叫了一声好,不由得想起金庸在《天龙八部》里写到乔峰遭人陷害,被迫与少林僧人大打出手的时候,正是用了一套太祖长拳,将少林僧人打的毫无招架之力。看着眼前的靳明镜,赫然就有小说描写当中的乔峰之风了!
靳明镜的拳法突然一变,陡然从太祖长拳的大开大阖变成短打为主,赫然是后来被吹捧的厉害的咏春。真想不到,一套咏春在靳明镜这般魁梧的个头之下,也竟然威力十足……而且这咏春显然也融进了靳明镜自身的理解,寸劲之间显然又含着暗劲,并且石磊不知为何,总觉得靳明镜的拳法之间,暗合内家太极的一些架势。忍不住就喊了一嗓子:“四哥,我不要看这些外家拳法,就想看看你的内家拳。”
靳明镜一个连续的短打过后,收了拳法,哈哈一笑道:“想看我的内家拳?那就下来跟我过两招。”
石磊还真是有心下去跟靳明镜过两招,也好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可是正好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身一看,是沈怡带着任平家的两只小萝莉跑出来了。
两只小萝莉发现靳明镜在打拳,立刻就甩开沈怡的手,冲到靳明镜的身边,嘴里喊着“哼哼哈嘿”,就将自己的小拳头往靳明镜身上招呼,任雅琴还嚷嚷着“我是女侠,看我收拾你”之类的话语,惹得靳明镜哈哈大笑,石磊也就没有了跟靳明镜过手的机会。
不过石磊倒是存了个心,想着这次走之前,一定要跟靳明镜过两招,他总觉得靳明镜的拳法暗合内家太极,闹不好跟蒋伯生老爷子的拳法同出一脉。即便不是一脉相承的拳法,至少也是同宗,取长补短的效果肯定会有。
“这俩丫头怎么跟你一起出来了?”石磊笑着问沈怡。
“我听到前头有声音,就起来了,然后就看到这俩丫头穿着内衣就跑到我房间来了,鬼头鬼脑的,问我前头干嘛这么吵。我估摸着是你和五哥在打拳,就告诉她们了,结果俩丫头急匆匆穿了衣服非要拖着我过来看你们打拳。”
“这哪是看呐,根本就是来欺负四哥的,你看四哥一代豪杰,却被她俩欺负的不敢还手。共和国狼牙这次丢人丢大发了!”石磊最后那句,声音放的很大,换来的,自然只能是靳明镜更大的笑声。
很快所有人都起来了,梳洗之后吃了点儿早饭,任平和他妻子跟老拳师家里联系了一下,那边表示就等着他们上门了,于是一众人等整装出发。
就在王府井买了点儿礼物,梅清开着那辆卡迪拉克,朝着大兴出发了。
老拳师家里住在大兴,大兴这几年开发的很快,他们家早两年买了块农村的宅基地,盖了套大院子,虽然距离市区远了点儿,但是胜在住的舒坦。
说远其实也没多远,五环里现在都算是市区了,大兴主要是在五环到六环之间,出了五环也就基本上算是到了大兴,在立交上稍微的堵了会儿,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老拳师的家。
老拳师姓陈,单名一个安字。祖籍是黄河以北的燕赵之地,祖传就是开拳馆的。解放前因为打仗的缘故,拳馆早就没有了,老拳师也就流落到辛贡庐陵下头的一个县里,充当地保家的护院为生。后来辛贡成了红色地区,地保当然没了,护院也就变成了当地的治安员,手底下真有功夫,倒是也就比一般人过的好点儿。
解放后连治安员这个职业也不复存在,幸好当地人也都知道陈安是真有功夫,愿意把孩子送他那儿学点儿武术。那个年代,打旧社会过来的人,谁都担心保不齐哪天又打起来,让孩子学点儿武术防身,说不定就有好处。纵然那会儿经历了自然灾害之类的事情,陈安在那几年里算是过的最苦的,但是总算是也熬了过来。往后就要好很多了,家里的地有老婆孩子艹持着,他自己带了一帮徒弟,偶尔还能为县里的治安做点儿贡献,过的也不错。
只是徒弟中也难保就有良莠不齐的,什么心眼子的人都有,结果到了六十年代,那场大运动开始之后,陈安有个徒弟当时已经是当地的县公安局兼革委会的小干部了。偏偏就是这个家伙,因为当初看上陈安的女儿,却被陈安拒绝了怀恨在心,趁着这个机会,就把老头儿弄成了黑五类。而且是最没道理的一类,坏分子。这基本是没道理可讲的,你有一身武功,年轻时也的确干过点儿豪强之事,谁也没法儿担保这豪强之举之中就没有跟党做过对,于是老头儿一家就遭了殃。
幸好陈安当机立断,让老婆孩子跟自己划清了界限,至少没让老婆孩子受太多苦。那个徒弟就愈发气愤不过,斗争升级,把他作为坏分子的典型送到了市里。也幸亏这样,才遇到任平妻子一家人,陈安才保住了一条命,而同时,也就保住了任平岳母的命,并且才有了今天这所有的一切。
平反之后陈安一家人自然又重新团聚,没几年又赶上改革开放,陈安一共两子一女,女儿在中间,小儿子有点儿折腾劲儿,到岭东倒腾了两年服装,手里有了钱,慢慢就发展到外地去了。后来把一家人都接到了平京,这一过就是二十年,陈安也已经九十多岁。
车子缓缓停在大兴一处院子门口,石磊和任平亲自上前敲门,身后跟着其他人等
(未完待续)
记住暖酒小说地址:nn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