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周身一阵颤抖,护犊是作为我母性的第一反应。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迷迷糊糊的神志突然变得从未有过的清晰,我牢牢抓住王公公的手腕,我恳切地望着他,泪水盈满了眼眶--
“公公,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个孩子,不能没有。。”
“皇后娘娘,您受苦了。。”王公公也哽咽了。
他慈爱地看着我,轻轻拍着我的手掌让我安心,转头对刘太医说:
“这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又是皇后娘娘嫡出血脉,务必要保住!”
“但是。。”刘太医有些迟疑。
“没有但是,如果万岁爷怪罪下来,老奴会一力承担。但是如果是你保不住龙子,就先担心皇上会搬了你的项上人头!”
王公公竟然用自己的身家维护我,感动之余,我想起了龙天介,莫名的心酸。
“是是是。”
刘太医连忙点头称是,并在下一刻打开药箱,为我医治。
过了大半个时辰,我的孩子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一劫。
经太医诊断,我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王公公,我现在只是个落魄的弃妇,但你不仅没有因此看不起我,还帮我保住了我的孩子,这么大的恩德,殷霜铭感于心。”
太医被王能德遣走后,我衷心地向他表示感谢。
王能德憨厚地咧嘴笑道:“老奴只是觉得娘娘是个好人,对皇上又痴心一片,如今娘娘有难,奴才没有理由不帮您的。”
我心头升起苦涩的涟漪。素来只是点头之交的王公公都肯出手相救,而本应该是同我最亲密无间的人,却只会带给我无尽的伤害。
“难道你不认为我对他的痴心是装出来的吗?”
王能德郑重地摇摇头:“娘娘对皇上的饮食起居关心备至,老奴在深宫中见的人和事也多了,什么事都可以装,但就是真心装不出来。”
我垂下脖颈,淡淡地说道:“连你都能看出来,可他为什么执意要曲解我的用意?”
“皇上只是一时没想明白,等日子长了,万岁爷会知道的。”
“不会有以后了。”
窗外的景色迷人,但同我的心境却截然相反。
我与龙天介,应该就像两条平行线,再也不会有交集。
“娘娘千万不要气馁,现在您怀有龙种,也许皇上会念在龙子的份上,收回废后的诏书也不是不可能。。”
龙天介这么讨厌我,怎么会接受我的孩子!
“绝对不可以让他知道我怀孕了!”我惊恐地瞪大眼,粗鲁地打断王公公的提议。
“皇后娘娘?”这样失控的我,显然把王公公吓了一跳。
“他不会要我的孩子,一旦他知道了,他一定会要我打掉这个孩子的!”
王能德为难地皱紧眉头:“可是娘娘,这事恐怕是瞒不住皇上的。”
我已经可以预想到龙天介得知此事后那种愤怒的表情,虽然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被众人期待的小生命,但他毕竟已经活生生地在我腹中成长,我是不可以冒任何失去他的危险的。
我强迫自己支起身子:“公公,求你一定要帮我!再怎么说,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让他甚至不能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这样匆匆地离开我!”
“奴才不是不肯帮您,只要是能使小皇子平安出生,就算豁出奴才这条老命我也在所不惜。怕就怕我们越想隐瞒,皇上知道后越是恼怒,到时候事态发展就更加不利了。”
“再不利不就是一死吗?如果他要抢走我的孩子,那就连我也一块杀了。如果没有孩子,我也不会在这世上独活!”
我的坦然让王能德吃惊,甚至连我自己都怀疑,为什么道出生死,竟然可以那般从容?
“娘娘,您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糟了?再怎么说你肚子里怀的也是皇上的嫡亲骨血,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就算皇上再冷酷无情,也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
王能德的好言相劝我完全听不进去,我认定龙天介的狠心,我对他的大发仁慈已不抱任何希望。
“公公,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还不了解吗?他对女人,特别是我这种令他深恶痛绝的女人,何曾手软过?”我揭开被自己刻意掩盖的伤口,还能感觉到它在滴血。
“这。。”
这点,王能德无法为龙天介开脱。
“公公,我已经不再痴心妄想能得到他的心,我只求自己腹中的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地来到这个世上!万一他追究此事,你就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的身上,殷霜绝对不会连累公公的!”
“老奴不是怕受连累,”王能德重重地叹了口气,“只是就算我们能瞒,您的肚子也瞒不了。过个两三个月,您的肚子就会慢慢隆起来,天下没有不通风的墙,更何况是这眼线众多的皇宫?您以为有可能会瞒天过海吗?”
我虚软地跪坐在床上,刚才大出血我的体力还未恢复,这么一折腾,脸色更加难看了。
掬香不忍见我这样,立即跪下,使劲给王能德叩头:“王公公,奴婢知道您菩萨心肠,刚才要不是碰上您,小皇子的小命早就不保了!您就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娘娘她实在是太可怜了,您就让她把小皇子生出来吧!”
“掬香姑娘,你快起来,老奴受不起、受不起啊!”
王能德手忙脚乱地拉起掬香,再望着早已哭成泪人的我,终于缓了口风:
“这样吧,老奴会尽量替您隐瞒两个月,刘太医那边老奴也会去疏通,不会让他走漏消息。改明个儿,再让他给您送两个月的安胎补药过来,不过,为了免得别人起疑,您得委屈下,自己亲手煎药。”
“不要紧,这些都没有关系!”我点头如同捣蒜,仿佛一个快要溺水而亡的人,突然抓住海上的浮木般兴奋。
只要他答应我不告诉龙天介,就算要我做最低贱的苦力活都无所谓。
“不过,过了两个月,奴才可真的是无能为力了。”王公公面色凝重地提醒我。
“至少我的孩子可以多活两个月,总比马上要判死刑的好。”
我辛酸地笑言,可却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王能德半晌没有说话,眼里充满了同情。
突然,他深叹了一口气:“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皇宫的气氛都诡异得很。您在这,过那么清苦的生活,而皇上那边也不太好伺候,自从你住到粋幽居以后,万岁爷总是莫名其妙地发火,特别是最近西夏的王子提出要用十座城池换您之后,皇上变得更加阴晴不定,老奴服侍了万岁爷那么多年,以前万岁爷从不常生气的,可现在。。唉,老奴实在是摸不透皇上的心思,每日都提心吊胆的。”
我不再会自不量力地认为他的暴躁是因我而起,经过这么多事,我早已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都要立新皇后了,心情怎么会不好?”我看着窗外,木然地说。
我在冷宫看不见,但也可以想象,现在皇宫里应该到处张灯结彩,为了册封大典作紧张的筹备。
“皇后娘娘,您不要怪万岁爷。身为帝王,虽然有生杀予夺的权利,但仍然有很多事情也不能单凭自己喜好,随性而为的,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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