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瑜满意的颔首,连陈琬琰这缝斗鸡眼的小胖手都能给他纺条线出来,她和织娘沟通过,没道理她们第一次就能纺出线,这么多年过去,做出的还是不能用的残次品。
“传朕口谕,敕封洪波之母黄氏,妻洪氏为六品安人,赐府邸一座,白银三千两,洪氏父亲孟美为从六品下通直郎,母洪氏敕封六品安人,赏白银千两。”
洪大嫂傻愣愣的跪在地上,就织个布纺个线,她和她娘还有婆母就成命妇了?
她爹一个秀才,都能当从六品下的文散官了?
举孝廉入官,都没这么容易的!
福多看到她们母女都快急死了,不住的小声提醒,“发什么愣,还不快谢恩!”
“是是是!臣妇谢陛下赏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孟母飘飘忽忽的跟着行了礼,福多就将她们送出了宫。
分别前,福多还好心交代她们。
“洪夫人,最近几日尽量不要出门,宫里随时会去家中宣旨,赏赐也会随着圣旨送到您府上,等下会有女官去您府上指导各位接旨的礼仪,我就送您二位到这里了。”
“谢谢大人,我们一定会在家哪里都不乱跑,但……我父亲人在扬州,派人送信一来一回也要大半个月,这可怎么办?”
福多和善的说:“洪夫人不必担心,咱们会派人到扬州宣旨。”
洪大嫂谢过福多,就与母亲一起出宫了,走出大老远才想起没给福多准备红封,惴惴不安了回了家。
陈琬琰怀疑的目光在几十位织娘身上来回晃,她再傻也看出她是被人耍了,这几年她在羊毛庄子花费的精力虽然不多,但银子至少投入了百万两。
这些织娘除了织布纺线,什么都不用做,随着庄子养的羊越来越多,招的人也原来越多,很多都是互相介绍进的庄子。
“本宫自问待你们不薄,你们竟敢唬弄本宫?”
“娘娘饶命,不是我们唬弄您,实在是我们手艺不够,我们也正在努力纺出结实的线和布,已经快有成果了。”
陈琬琰嗤笑一声,“你们第一次见本宫就纺出了线,本宫给你们一月五两银子,现在涨到了八两,包你们四季八套衣裳,一日三餐。”
“允你们的家人进庄子养羊,剪羊毛,洗羊毛,从最开始每月一两银子,现在涨到了三两,没错吧?”
织娘们脸涨的通红,她们在庄子有吃有住,还有人伺候,比有钱人家的小姐都不差。
“是,是我们没有理解娘娘的意思,思路不对,所以……啊!”
赵瑾瑜直接抓过毛线团,砸在了说话那人的头上,“照你这么说,还是皇后的错了?”
“不,不是,民妇不敢埋怨皇后娘娘!”
“皇后用羊毛纺布的初衷是什么,你们都很清楚,但你们却为了贪她的银子和权势,骗了她这么多年!”
陈琬琰第一次见赵瑾瑜发这么大的火,但也没有替那些人求饶的欲望,她给这些人的孩子请夫子开蒙,送他们去县学,她派去那边视察的人,替她们解决了多少麻烦。
甚至送年长一些的孩子进府学,找的都是最好的名师,有几位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安排进了州府各个衙门做事。
这些人把她当冤大头了不成?
“民妇冤枉,民妇真的用心在做事的!”
“朕瞧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小内侍抱了不少织花的丝绸,料子和手艺一看就知道非常好。
“这些年你们在庄子上养蚕,纺线做丝绸买,大量的羊毛被你们当保暖填充物卖了出去,庄子上的人分工明确,还需要朕细说吗?”
织娘们吓的不敢再狡辩,说不好就是欺君,是要砍头的!
陈琬琰被气的头晕,“你们简直无耻!”
因为知道织娘的手金贵,她连衣服都不让她们自己洗,尽量满足她们的需求。
她的真心,换来的是被一群贪得无厌的小人吸血?
“陛下饶命,是她们先把认识的人介绍进庄子干活,顺便养蚕织了丝绸去卖,民妇若是不一起,就会被赶出去,民妇不想失去这份活计。”
一个月八两银子,吃穿住都有人管,还有人伺候,不用没日没夜的劳作,还可以做私活,家人也给安排活干。
帮人进庄子还有十两银子拿,偷些羊毛、小羊羔和大肥羊出去卖,主家也不知道,一家人一年存个三四百两银子轻轻松松。
当地人都是想破了脑袋进庄子,谁愿意丢掉这么好的活?
她们就是不愿意失去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才一直唬弄皇后,没想到她这么信任她们,这么多年也没另外建个庄子找人纺线,只要寻到好织娘就把人送到羊毛庄。
“安静!”内侍大声呵斥,“大殿之内禁止喧哗。”
陈琬琰紧抿着唇,她不过是想做善事,没想到竟然养肥了这么一群玩意。
赵瑾瑜肯定是将她们查的明明白白,才带进了宫,否则这些人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好了,为这些人伤心不值。”赵瑾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陛下早就知道了?”要不他干嘛那么巧的带她去洪家。
“去年无意中知晓的。”
要不是这些人越来越胆大,一次性卖出了三十多只小羊羔,还有四十几只成年羊,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小羊羔能瞒报,大羊的却是有数的,一次性报死了四十多只,他还以为是羊得了传染病,立时就派人带着医士去查问了。
要查看大羊尸体时,那些人只说烧了。
后来发现他们在庄子织丝绸卖,去城里铺子打听才知道,她们打着皇后的名义在卖绸缎,当地布商都知道那里是一家大绸缎庄,她们是皇后养的织娘。
他让人在那边收集证据,等洪大嫂她们织出成品,他也有了空闲,陆机刚好要回京都述职,便想着将她们一并处理了。
陈琬琰:“……”傻子只有她自己?
“来人将这些人及家眷送进大牢,没收非法所得,有功名者革去功名,这般品行不端之辈,不堪大任,终身不得入仕。”
皇后经常会派人去问进度,那些有功名的人但凡有一点正直,这些人都坑不了陈琬琰这么多年。
那些来往羊毛庄的人收取了她们的贿赂,欺上瞒下,他已经处理了。
赵瑾瑜说完,就带着陈琬琰走了,徒留一群织娘鬼哭狼嚎的被人拖出了殿外。
“哎,都是我养刁了她们。”陈琬琰忍不住叹了一句。
若不是她第一次见她们,她们就纺出一条线,她也不会对她们寄托全部希望,更不会相信她们这么多年的鬼话。
“她们偷卖了我多少小羊羔?”
赵瑾瑜:“……”
“我真的很生气。”
“她们怎么能这样!”
“她们纺成了线,织成了布,我只会奖励她们,还会继续用她们,她们怎么会这样?”
她根本想不通,明明是共赢,那些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蠢的选择?
“你要知道,不是人人的眼界都长远,六七年时间他们卖出去的羊和丝绸有多少,得了多少利,根本算不清。”
还好她们怕别人织出羊绒布,保密工作做得很不错。
陈琬琰气闷的慌,“气死我了!”
“有什么可气的,我当着她们的面重赏了洪大嫂婆家和娘家,她们肯定后悔死了。”
陈琬琰闻言,又不那么气闷了,高兴的夸他,“还是我夫君有法子。”
“肚子上那个可以没了。”
陈琬琰闻言,身子一歪就倒在了他怀里。
赵瑾瑜抄起她就匆匆回了延福殿,传了御医诊治,不出半个时辰,皇后落胎的消息就传出了延福宫。
“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丽太嫔表示非常怀疑,“该不会是给我们下的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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