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带回棠园的那位是谁?”
晚风轻送,西边的云火烧红了,又勾着金边,铺排半空,血色壮丽。
让离庚白想起叶垂云带回温云沐的那天。
叶垂云沉默着伸出带血的手,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
就是这一手血,让离庚白两天没合眼。
“哥。”离黎黎掩住他的酒杯,“你之前说过,你不喝酒的,你向来言出必行。”
“言出必行?”离庚白苦笑,“我那日说要保护小侯爷,也没有做到。”
“小侯爷?我看是温二姑娘才是吧。”离黎黎道:“若是小侯爷受伤,你何至于此?!”
“此事还有谁知道?”
“哥哥放心,人在棠园,只有我一人知道,而人是温二姑娘,是我自己推测所知,此事事关重大,妹妹便是死了,也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只是——哥哥,是她吗?”
离庚白沉默不语,
“果然。”离黎黎自言自语着。
果然?离庚白抬眼。
京里的是是非非,传到渐北道的速度很快,包括自己的哥哥相中了温二姑娘,和唐王殿下较劲的事。
她的哥哥是个极聪明不过的人,与自己未来的主君争女人,这种失了智的事,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哥哥能做得出来。
“家里都听说了,但总觉得是谣传,如今看来,也不是谣传。”
“嗯,并不是谣传,我心悦她。”
“哥,为了一个女人破坏和殿下的盟约,值得吗?”离黎黎不解地问。
这次的谈话,是她,也是整个离家,在和离庚白对话。
离庚白不说话,沉默地望向晚风吹过的荷塘,一池春水,褶皱顿时,像他的心思。
“你我的婚事,都是交易,这不是哥一早就知道的事吗?之前家里由着你在京里胡闹,也是因为那女子是李皇后想放进离家的,而温二姑娘虽然是同盟,可我已经许给小侯爷了。”
“黎黎,我此生所求只有这一人。”
“哥,你明知道家里不会同意。”
离庚白缓缓回首,轻轻笑了一下,这笑容藏了几分一目了然的讥讽。
“为什么要家里同意?”
离黎黎愣住了。
“家里以我师父性命相威胁,让我去考科举出仕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我是个不听话的?”
“地位,权势,财富,都不是我所求的,家族我也不想管。”
离庚白托着腮,“我和殿下之间,是男人和男人的竞争,并不是皇子和臣子之间的争夺,你们太小看他,也太小看我,更小看了温二姑娘。”
“哥,你不会放手是吗?宁可毁掉家族也在所不惜?”
“黎黎,毁掉家族的不是我和殿下以及温二姑娘,是殿下败于晋王,我想,你们不要搞错了焦点,不论我与殿下之间如何,离家必须要全力支持殿下。”
离庚白笑笑,将茶盏倒扣在桌面上,主动结束了这场谈话。
“至于我和殿下之间,由温二姑娘自行选择。”
“可是,哥,那位温二姑娘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你身上!”离黎黎喊起来,遥遥喊着。
“那是她的选择,不是我该考虑的,我对她好,只是出于本心,不求回报。”
离黎黎深叹一声,缓缓将倒扣的茶盏翻了过来。
自古男女之事,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
棠园是离庚白的书房所在,此时此刻已封了院,只说大公子回府定省,有重要文书往来,旁人不得靠近,只怕靠近了就要闻出一股子空气中飘荡着药味来。
温云沐躺在床上,疼得龇牙咧嘴,但强忍着不出声。
她自小怕疼,上一世也怕疼,卢家安最爱看她喊疼求饶的样子,越怕疼,打得越狠,温云沐就学会了假装。
“你怎么会觉得自己伤得不重?”白虹替她换药,十分困惑。
温云沐被殿下扶下马的时候,咧着嘴对自己笑,“你没事可太好了,我也没事——”话刚说完,人就晕倒了。
便是醒了,还劝她,“我就是被人划了个口子,伤不重。”
那位离大人为了救她,把渐北道上最有名的大夫扣在院子里待了两天两夜,又是扎针,又是外敷,又是喂药,熬得老头差点昏厥。
换完药,温云沐一张脸像浸在凉水里,稳了稳声音,说:“我以为没有肠穿肚烂,就没事。“
肠穿肚烂,听听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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